翌日清晨,衙门里来人将西门庆请了过来。
衙门后院的凉亭里,蔡敏德抿了一口茶水,冲着西门庆说道:“依照大宋律,武松这件事情最终要落得个秋后处决,只是本官与小官人你多有往来,凭借往日情分,也要周旋一二解救武都头。”
西门庆点头道:“如此就多谢大人费心了。”
蔡敏德颔首冲着西门庆继续说道:“家父乃是朝中太师,位高权重,倘若武都头这件事情,家父肯出面的话,少不得会顺利许多,所以本官写了一封书信,陈述了武都头案件,又说了小官人与本官的关系,你可前去京师拜会家父,家父看过书信后,自然会办理此事,你看可好。”
西门庆一愣,摸不着蔡敏德的脉络,按照往日刑狱案件,杀人这种事情最终要被遣返到东平府来进行裁决,难道蔡敏德怕自己说服不了东平府府尹陈文昭,故此才让自己前去汴梁,求助于蔡京。
对于陈文昭其人,西门庆只知不详,蔡敏德能这样做,恐怕那陈文昭并不是一个多么好说话的人,如今看来这京师是必须要走一趟了,倘若果真能说服蔡京,施压与陈文昭,留下武松一条命,那费一番周折,也值得。
想清楚这些,西门庆便拱手说道:“既然如此,那大人就先费心照顾武松,待在下前去京师拜会太师。”
蔡敏德哈哈一笑道:“本官就在阳谷县等待小官人的好消息了。”
回到府中,西门庆将自己即将远赴汴梁的事情告诉了元瑾儿,元瑾儿原本就是从汴梁来到阳谷县的人,对于汴梁那是一清二楚,故此吵着闹着也要跟随西门庆前去。
西门庆这次是前去拜访太师,意欲让太师周旋一二解救武松,而且必须要在秋日来临之前,返回阳谷县。故此路上是一点也不敢耽搁,所以便拒绝了元瑾儿一起前去的要求。
元瑾儿见无法说动西门庆,便哭哭啼啼的闹开了小情绪,西门庆万般无奈,又费尽周折哄的元瑾儿开心,这一番折腾之后,亦是夜半三更。
翌日清晨,西门庆将诸事交代给福伯之后,又去了应花子府上看望了李瓶儿,李瓶儿对于西门庆的到来,自然是欢欣雀跃,立马打发奴婢散去一边,亲自给西门庆斟满茶水,看着殷勤的李瓶儿,西门庆生怕李瓶儿大白天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吓得说了几句话,便夺门而出。
过了两日后,西门庆带着金三向着汴梁城而去。
北宋实行府、州,县制度,同时在地方上设置路,路是直辖于中央并高于府,州,军的一级检察区,全国如今分为十五路,而阳谷县则属于京东西路东平府治下。
从阳谷县度过黄河,向西再向北就可以到达汴梁,而今不过是才二月下旬,西门庆打算向东去往大名府走一趟,而后在前往汴梁寻找蔡京。
待得到达黄河岸边,等待艄公的舟船时,金三耷拉着脑袋问道:“公子,我们应该一直西下才是,为何要向东去那大名府呢?”
西门庆目不转睛的看着奔流不息的黄河,心中暗暗想到,之所以前去大名府,那是想要结实一番玉麒麟卢俊义,浪子燕青,还有那正在大名府知府梁中书担任管军提辖使的青面兽杨志,只是这样的心思却不能让金三得知。
想清楚这些,西门庆便轻声说道:“反正,距离秋天尚且还有好几个月,我们就当是出来散心吧。”
金三听得西门庆这番话,紧了紧衣服,缩着脑袋道:“那就听公子的吧。”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艄公终于晃晃悠悠的操弄着舟船驶了过来,行走在黄河之上,感受着寒风呼啸,大河滔滔的壮丽景象,西门庆那是感慨不已。
大名府乃是黄河北面一座重要的军事重镇, 有“控扼河朔,北门锁钥”之势,也就是说大名府掌控着北宋黄河以北广大区域,乃是大宋的北大门。
西门庆与金三花费了两天的时间,终于到达大名府,大名府既有外城,又有宫城,外城周长约莫有五十多里,宫城周长有三里之多,城高地险,堑阔濠深,鼓城雄壮,一眼看去那是相当雄伟壮丽。
进的城之后,街道两边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等,店铺中有买卖绫罗绸缎,珠宝香料的,也有修车,看相算命的,各行各业,应有尽有,比起阳谷县那么一小撮县城来说,大名府可以说是更加繁华。
两人风尘仆仆的赶了几天路,此时早已是疲惫不堪,眼尖的金三看见一块土黄色客栈招牌迎风飘扬,便兴奋的说道:“公子前面有一家客栈。”
西门庆抬眼看去,上书“飘香楼”。
待得西门庆与金三行至客栈门口,那店小二便揣着一方麻布,冲着两人喊道:“两位爷里面请,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呢?”
金三头一次被人称了一次爷,那是相当兴奋,趾高气扬说道:“我们是住店的。”
店小二麻利的指引二人来到天字号二楼一个雅间,待得收拾一番之后,二人这才来到楼下准备随意找点吃的。
下了楼之后,点了虎皮花生,八宝野鸡,肉末烧饼,两斤羊肉外加一壶酒。
就在酒菜上齐之后,西门庆与金三津津有味的品尝着,谁知却瞧见四五个腰圆膀阔,满脸凶相的奴仆拽着一个姑娘奔了出来,那姑娘哭的是梨花带雨,不断回头冲着一个追来的老头喊道:“爹爹,爹爹,爹爹救我呀。”
那老头兴许是年纪大了,追来的时候,未曾注意脚下的门槛儿,一不小心摔倒在地,脸上顿时血流如注。
西门庆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伸出双手拦住这几个壮汉说道:“请你们放开这个姑娘。”
那为首的汉子听见西门庆这番话,顿时一愣,旋即说道:“小子,你莫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阻挠梁衙内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