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铭知道她现在不愿意留在寨中,因此对她这种能融入他们的行为自然不会拒绝。
“当然可以,卿卿,在这寨子里我不会拘着你。”
两人吃过饭,卫铭被人叫去议事堂,姜幼卿便慢慢走到赵婶的住处。
赵婶正在屋子门口帮小霜梳头。
小霜身上的脏衣服已经换下,等赵婶帮她梳完头,露出一张秀丽干净的脸来。
看到姜幼卿她有些激动,“啊啊啊”地挥舞手臂不知在说什么。
赵婶按住她,“这是大当家夫人,不是坏人,小霜莫怕。”
“夫……人?”小霜歪头盯着姜幼卿看了一会,旋即晃晃脑袋不再吵闹。
赵婶解释道:“夫人莫怪,小霜很久没见过陌生人了,所以早上才会突然对夫人冲过来,她平日里其实很安静,不会随便惹祸的。”
“怎么会,我没放在心上。”姜幼卿看着小霜懵懂略带些害怕的眼睛,从怀里取出自己的银簪,将它斜插在了小霜的鬓边。
赵婶立刻起身,“使不得使不得,这么贵重的东西小霜怎么能戴?”
“无妨。”姜幼卿取过一旁的铜镜放在小霜面前,“好看吗?送给你了。”
小霜呆呆地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忽然扯着嘴笑起来,“好看,好看。”
“你看,小霜也很喜欢呢。”
赵婶也不好再推辞,取过一件洗净的旧衣道:“我帮夫人把袄子腰身改小吧,您先换上这个。”
于是姜幼卿便到过谢,在赵婶旁坐下。
“赵婶对小霜真好。”
一个没有血缘的疯女人,她却能毫无怨言地细心照料。
赵婶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原本有个女儿比小霜小上几岁,前几年死在了狄人手中,当家的托我照看小霜,权当是一种寄托吧。”
姜幼卿没想到会提起赵婶的伤心事,“抱歉赵婶,我不知道……”
“哎呀没事没事。”赵婶挥挥手,“害我女儿的那些狄人已经被老赵和大当家的砍了头颅扔在野外尸骨无存,也算是替她报仇了。”
“卫铭和你们早就认识?”姜幼卿有些好奇。
赵婶一边改着袄子一边道,“恩,老赵和大当家的之前一同参军,是大当家的把老赵从死人堆里救出来。后来老赵跟着大当家攻下青龙寨安定好,就把我接上了山。”
顿了顿她又道:“夫人,你别看我们都是粗人,但大当家的有血性讲义气,虽不如读书人文雅博学,却也是个会疼媳妇的好男人。”
姜幼卿知道赵婶是在劝她让她安心留在青龙寨。
可卫铭是不是好男人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她有婚约在身,是无论如何都要回到京都成婚的。否则与那言而无信,背信弃义的小人有何不同?
回到卫铭住处,却见他已经回来,正提着一大桶热水往浴桶里倒水试水温。
“正想让小沅去叫你,你不是想洗澡么?正好今天日头不错,我烧了热水,你可以洗洗。”
蒸腾的热气中他硬朗坚毅的脸也有些柔化,提着木桶的手臂每一次弯曲和凸起,都能明显看到强而有力的肌肉线条。
姜幼卿听着他说的话十分意动。
虽然擦洗过几次,身上的血迹污渍早已不见踪影,但没沐浴过总觉得身子黏黏地不爽利。
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可看着眼前存在感十足的男人,实在让她无法放下心来。
“谢谢,那能不能请你出去?我不习惯沐浴的时候旁边有人。”她低头道。
卫铭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也没拒绝,干脆利落地放下手中的桶,“成,这里还有热水,若是凉了可以加。”
又把胰子巾帕等放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这才迈步道,“我就在外面守着,有事喊我一声就行。”
卫铭出去后,屋子内的压迫感随之降低了许多。
姜幼卿却依然觉得这偌大的屋子没有安全感。
她将洗漱的木架子慢腾腾搬到浴桶边,把自己昨晚换下来的外衣挂在上面充当帘布,与浴桶所在的位置形成了狭小的空间,这才略微有些满意。
屋子内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就传来十分细微的水声。
卫铭抱臂半倚在门口,听着里面引人遐想的声音,不自然地揉了揉鼻子。
就算没有亲眼目睹,他也能想象浴桶中女人曼妙的身姿,细腻如白瓷的肌肤,以及那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
等一个月后,定要哄着她和自己一同洗,也不枉费他特意打的双人浴桶。
卫铭正在门口浮想联翩,忽然里面传来一阵惊呼,紧接着“砰”一声轻响,水声沥沥。
这婆娘怎么洗个澡都能出事?
“怎么了?”他来不及思索推门进去,却瞬间愣在原地,血气一阵阵往上涌,眼中只剩下透过重重水雾的一片玉软香温的白。
“啊——谁让你进来的?!”姜幼卿惊慌失措地抱着胸,身子沉入水中只露出半个脑袋,沾了水汽的脸上满是羞怒。
她的一头乌发高高挽在脑后,垂下来的几缕被打湿贴在脸上,衬得本就小巧的瓜子脸愈发纤瘦。
浴桶水面上热气腾腾,根本看不清水下的情形。
卫铭却丝毫不懂得避嫌,本着多看一眼赚一眼的心态,理直气壮地上前将她不小心推翻的木架扶起,把散落在地上的衣衫重新挂好,这才道:“不想让我进来那你叫什么?我还以为摔着了呢。”
姜幼卿一时语结。
她刚刚起身去够挂在木架上的帕子时,不慎将木架一起带倒,这才控制不住地惊呼出声。
没想到这莽夫未经过她的同意就这么直直闯了进来。
还好她反应迅速沉入浴桶中,才没让他将身子全看了去!
“你出去!我要穿衣服了。”
卫铭站在架子后,忍着笑道:“要不我帮你穿算了?反正刚才也被我看得差不多了……”
回答他的只有甩到他脚边的一块半干的帕子。
“出去!”恼羞成怒的声音传来。
卫铭知道再逗下去这保守固执的女人该真的生气了,于是见好就收,神清气爽地迈步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