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鹤声音坚毅:“是,奴自己可以,不需要依靠别人。”
赵棠主要是想,若是有徐平卿助力,兴许会顺利不少,她实在没多少时间耗下去了。
如今将入十月,明年五月,便是她送去和亲的日子时候。
皇室女子不得干政,她能帮褚鹤的只是暂时摆脱奴籍,但让他凭借一人之力短时间爬上高位,简直天方夜谭。
可看着他自信的神情,又叫人不容置疑。
但如今她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道:“你且大胆尝试,施展拳脚,本宫自会想办法助你。”
褚鹤抿着唇,因她质疑有些不悦,但还是乖巧应声。
赵棠向来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遣人前去徐府问个明白,却吃了闭门羹。
徐府的人说,徐平卿不愿见她,叫她自重。
“他真是这么说?”赵棠险些被这话气笑了。
霜见瞧了眼霜序,见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道:“是,门侍进门问过之后来回的原话。”
赵棠剪断了千金难买的月季花枝,浑身气息都沉重了不少,身后的丫鬟各个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个。
霜序忙道:“真是荒谬!他一个边塞来的泥腿子,竟这般猖獗!公主日后定要给他点教训瞧瞧!”
赵棠冷笑了声,心里已经想着如何算计徐平卿。
恰逢这时,有小厮来报:“公主,裴大人登门求见。”
赵棠正在气头上,不假思索道:“不见。”
而今想到他就觉晦气!
小厮左右为难,又道:“裴大人带了香囊来,说是来为那日失言赔礼道歉的。”
赵棠心下烦闷,“不见,将人轰走。”
但转念一想,又道:“慢着。”
小厮停住要走的脚步。
赵棠瞥了眼满地狼藉,说道:“将人带去正堂,本宫稍后就来。”
她回屋换了身常服,拖沓一个时辰,倒是稀罕的不见有人来催。
赵棠信步来到正堂时,见裴惊蛰兀自找了本书在看,丝毫没有不耐烦。
她上前,到主位坐下,含笑道:“裴大人登门所为何事?”
裴惊蛰见她来,放下书卷,从怀中取出那枚香囊,面露愧疚道:“那日我心情不佳,一时失言才对公主说了绝情的话,令公主失了颜面,特来请罪。”
赵棠招手,霜序上前接下了香囊。
“你确实害得本宫颜面尽失。既然要请罪,裴大人就该拿出请罪的态度来。”
裴惊蛰显然是有备而来,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匣子,有小厮上前一一打开,都是些价格不菲的珠宝。
“不知公主喜欢什么,便都拿了些来。”
他早听闻,赵棠是个俗人,甚是喜欢金银珠宝,才从库房中挑了些来。
赵棠却只瞥了一眼,哂笑道:“本宫因你走哪都被人诟病,连想约个人都约不出来,你就拿这些东西打发本宫?”
裴惊蛰清楚知道她被人诟病不全是自己的缘由,但定然和他脱不了干系。
想起她之前不断纠缠,裴惊蛰不禁提了一口气,“公主还想如何?”
赵棠道:“本宫有两件事想要你去办。”
裴惊蛰沉默了一瞬,义正言辞道:“公主,我不会娶你,陛下他已经……”
赵棠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噗呲笑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裴惊蛰幽深的眸子望着她。
赵棠团扇掩面,才不至于出丑,她笑道:“你放心,本宫不会执意嫁给你,只是两件很简单的事。”
裴惊蛰听到这话,袖子里攥紧的手却并未松开,反而又紧了几分,他深呼吸一瞬,说道:“公主请讲。”
“第一,本宫要褚鹤入仕,你提携他一把。”
这是裴惊蛰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他眉头微蹙,询问,“褚鹤是什么人?”
赵棠默了一瞬。
褚鹤作为暗卫,很少在人前露面,连这名字也是她取的,外人不知他是谁也正常。
如若说褚鹤是暗卫,裴惊蛰未必会答应一个暗卫入朝。
她思忖片刻,说道:“一位……我亏欠的故人,他帮我良多,我帮他入仕,算是一报还一报。”
裴惊蛰满脸写着质疑,似是不信她还有良善的一面。
赵棠不想与之纠缠,只问:“你答不答应?”
裴惊蛰不说话。
赵棠心下更为烦闷,想着事事不顺,果真这些人没一个能指望得上。
“罢了,你心不诚,不必再说,请回吧。”
裴惊蛰想了想,觉得倒也并非难事,只说多提携,具体如何提携还不是看他自己。
“我答应,还有一件事是什么?”
赵棠多瞧了他两眼,见他不似说笑,才继续道:“还有一件事,我要见徐平卿,你与他关系匪浅,你替我将人约出来。”
裴惊蛰愣住,久久不言。
过了半晌才开口:“你为何……执意要见他?”
徐平卿被关在徐家祖祠的事,裴惊蛰是知晓的,但徐家显然有意不想外传,就是不想让赵棠知道,好让她以为,是徐平卿亲自拒绝了她。
裴惊蛰原想,她和徐平卿算不得多相熟,被拒之后,应当不至于再强求。
岂料会直接找上他做媒介。
裴惊蛰抿着唇,“我不能帮你骗人,你若要见他,自己约他出来。”
赵棠冷笑,“他要是想见我,昨日就该前来赴约。”
“既然他不想见你,公主又何必强求?”裴惊蛰劝诫。
赵棠似笑非笑看向他,“本宫是什么性子,裴大人不是再清楚不过吗?强扭的瓜甜不甜,得试过才知道。”
裴惊蛰面色尽褪。
作为上一个被纠缠多年的苦主,他自然知道,赵棠要缠一个人的时候,会多么锲而不舍,就像落水的人遇浮木,绝不松手,不死不休。
“你……你怎么能这般……”不知廉耻。
先是纠缠他纠缠了几年,现在又想放弃他,转而去纠缠徐平卿。
“公主,徐家也不会娶你的,你……”
‘该认命’三个字,裴惊蛰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这让他觉得自己是个伪善之人,一边觉得她是无辜的,不该如此,一边又劝她认命,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他良久沉默不语。
赵棠失去了耐心,“不该你问的事不要问,这件事比第一件事要容易许多吧?你在犹豫什么?究竟能不能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