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想了想,搖頭道:“我之前根本沒見過元家的人,對他們也不瞭解,但是五爺爺,就是給我筆記本的人,他或許知道些什麼。”
雖然她和五爺爺接觸只有幾天,但是她總覺得五爺爺知道的東西,一定比其他人知道的更多,甚至元家兄弟被抓的時候,他臉上更多的不是震驚,而是一種深深的無力。還有給她筆記本的那天,他說的話,似乎也含有深意。
“五爺爺?是那天站在你身邊的老頭?”薛酒還記得那次在山上見面時的情形,那一群人似乎都很聽那個老頭的話。
“對,五爺爺叫元蒼,其他幾個爺爺早早都沒了,他是家裡輩分最高的。”這些也是元宵當初和五爺爺聊天的時候知道的。
“好,我會派人再去一次東渠縣。”既然元宵這麼說,她這位五爺爺身上應該有點可挖的線索。哪怕沒有,也可以從他口中得知二十年前關於元東的一些消息。
臨走之前,薛酒才提出想要元宵手中的筆記本,元宵沒有拒絕,答應明天和他一起去局裡,把那個筆記本交給警察。
薛酒的動作很快,從元宵這邊問了線索後,當天晚上就跟連丘市那邊聯繫上了,因為上次抓元家兄弟的時候當地警察幫忙不少,大家關係也都不錯,所以他提出想要查一下東渠縣元家的元蒼時,那邊很痛快的答應了。
第二天一早,元宵拿著那本她父親留下的筆記本,和薛酒一起坐車去了西山分局。
剛進局裡,就見小黃一臉著急地跑出來,見到薛酒後,趕忙開口道:“隊長,剛才連丘那邊來電話了,說你讓他們查的元蒼在一個月前死了。”
此時,元宵就站在薛酒身邊,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腦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一個念頭,五爺爺死了。
一個多月前還硬朗的老人,聽到她爸死訊時,滿眼傷痛的老人,勸她早點離開東渠縣的那個老人,就這麼死了。
“怎麼死的?”一大早就聽到這種消息,薛酒心情也很難好起來,他擰著眉問。
“說是他和他二侄子不知道因為什麼產生了矛盾,他二侄子推了他一把,老爺子一頭栽倒,腦出血沒救過來。”小黃邊說邊搖頭,他倒是不認識這個老人,但是這種死法也是很叫人唏噓。
“那他二侄子呢?”
“現在還關著呢,不過我聽那邊說,老頭的家人似乎不打算追究,認為這是個意外,連丘市那邊大概會酌情處理。”
依他看,人可能不會坐牢,八成是個緩刑。
小黃說完後,薛酒看向元宵,“你認識元蒼的二侄子吧?”
“嗯。”元宵點頭,沒等薛酒問,就接著說,“他和五爺爺家住附近,我爸下葬的事,也是五爺爺找了他幫忙,他去通知的其他人,他們的關係應該很不錯的。”
是意外麼?
元宵更希望這是個意外,可是她真沒辦法說服自己。
她最近遇到的“意外”太多了,每一個都是處心積慮。
“知道他們是因為什麼鬧矛盾的麼?”薛酒問小黃。
小黃搖頭,“這個沒說。”
“我會跟局長請示,請連丘市那邊配合我們調查,這案子和我們手上現在的案子可能有些關係。”
小黃瞄了眼元宵,又飛快將目光移開,“那行,我帶人過去一趟。”
雖說他不像隊長這樣敏銳,但也能察覺點問題出來。如果那老頭和元宵有點關係,他的死是不是意外還真不好說。
連丘市那邊並不知道元宵的事兒,所以把老頭的死亡定性為親戚之間的口角引發的意外。既然元宵說元蒼和他二侄子關係不錯,他們的矛盾點又是什麼?
還有很多細節,需要他去調查。
小黃離開後,元宵跟著薛酒去提交證物。把筆記本交出去之後,元宵的心裡是鬆了口氣的。
隨即她想到了一個問題,忍不住問薛酒,“那些人是因為筆記本才想要我的命,我把筆記本上交之後,他們會停手麼?”
“原本按照我對幕後人的分析,他們應該在王順昌之後就停手了,因為我們已經調查到了你的身上,筆記本遲早是要交上來的。”薛酒想了想,對她道。
“可是之後他們又僱人想要撞死我。”元宵皺著眉,“所以,那些人是惱羞成怒,想要殺了我洩憤?”
“不排除這個可能。”
元宵輕輕嘆了口氣,未來一段時間,她恐怕都不能單獨外出了。時時刻刻都要提防著有人要自己命,實在讓她精疲力竭。
“別嘆氣,我會抓到那個人的。”說著,扯了扯她垂在背後的辮子。
頭皮被扯了一下,元宵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你最好快點抓到人,不然就要對我後半輩子負責了。”
“聽起來好像挺嚇人?”薛酒揚揚眉。
“是啊,怕不怕。”把辮子從薛酒手裡抽出來,朝他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薛酒笑了起來。
介於元宵現在的安全全靠薛酒,她現在也不用開店,倒是有時間在警局裡等他一上午。
薛酒最近還在調查那個開車撞她的案子,他們從司機嘴裡挖到了線索,但是想要找到買兇的人並不容易,只能一點點的排查。
看著他幾乎忙的腳不沾地,一會兒一個電話的樣子,元宵不禁在心裡感嘆,能當上刑警的,更多的是要靠胸中一股正氣,通俗點說就是為愛發電,不然,還真沒多少人能堅持下來。
危險,忙碌,賺的還不多,除了熱愛這個職業,大概也沒別的了。
到了中午,薛酒總算能歇一會兒了,他正打算把元宵送回家,卻聽說外面有人找他。
出去一看,就見林靜月穿著一身黑色職業套裝,靠在一輛白色寶馬車旁,正旁若無人的吐著菸圈。
過路人在經過的時候都忍不住多看她一眼,漂亮還有錢的女人,通常都會成為焦點。
她早已習慣了別人的目光,面上一直淡淡,只有在看到薛酒出來的時候,眼睛才亮了起來。
“見薛大隊長一面可真是不容易啊。”林靜月見薛酒朝她走來,臉上露出一絲笑,調侃道。
她並沒有提昨天那條沒有回覆的信息,但言語間卻讓人感覺到了她的委屈。
“抱歉,昨天突然有急事。”薛酒解釋到,言語誠懇。
如果元宵在,她肯定要送薛酒倆字:胡扯!
吃餃子也算急事的話,大概他真的很急。
可惜林靜月不是元宵,她只當薛酒又遇上了案子,當即表示理解,隨即試探地問:“那你今天有空麼?一起吃個午飯?”
“今天中午恐怕……”
他的話才說了一半,面對著她站著的林靜月臉色微變。因為她看見元宵從警局裡走了出來,最讓她無法接受的是,元宵的臂彎裡掛著一件外套,那款式明顯是男人的。
薛酒敏銳的察覺到了林靜月的異樣,轉過頭就見元宵朝他淡淡道:“薛酒,回家了。”
“稍等我一會兒。”對元宵說完,轉頭歉意地對林靜月道:“抱歉,我中午還有事,只能下次有機會再說了。”
林靜月強壓著心裡那股想要開口質問兩人到底是什麼關係的慾望,擠出一抹笑容來,“沒關係,下次有時間再約。”
說完,匆匆回到車裡,開車離開。
元宵目送那輛白色寶馬車駛離,心情舒暢的哼起了小調。
薛酒跟在她身後,好笑地問,“很高興?”
“不行麼?”元宵斜睨他。
“當然可以。”薛酒聰明的沒去反駁。
從很小的時候,他就明白一個道理,不要隨便得罪給你錢花的人,也不要得罪做飯給你吃的人。
他覺得,他的胃比林靜月要更重要一些。
“中午想吃什麼?”
元宵可能真的很討厭林靜月,以至於拿薛酒當筏子氣走了對方後,竟然還給了薛酒點菜的機會。
薛酒搓了搓下巴,乾脆利落的給了她一個字,“肉!”
本以為元宵會給他做紅燒肉一類的,誰知她到了市場後直奔賣羊肉的攤位,要了兩條羊腿肉,還買了一塊羊血。然後又轉到蔬菜攤位上買了一根蔥,一斤蒜,最後拎了一紮茼蒿,然後元宵又扔了兩個辣椒進去當做添秤。
拎著買好的菜,薛酒跟元宵抱怨道:“我不喜歡茼蒿的味道。”
“哦。”元宵冷漠臉。
“蒜最好也不要用。”
“哦。”繼續冷漠。
“羊血看起來也不太好吃。”
元宵瞅他一眼,“那你今天中午就吃辣椒吧。”說著,從他手裡搶過裝菜的塑料袋,從裡面拿出兩根辣椒拍到薛酒手裡,快步走了。
成功氣到廚師的薛酒晃了晃手裡兩根辣椒,趕忙跟上去。
因為得罪了廚子,所以薛酒被髮配去了剝蒜,洗菜,洗蔥。為了中午不至於真的只能吃到兩根辣椒,薛酒乾的還是挺認真的。
元宵則開始切肉片,逆著羊肉的紋理一片一片的往下切,將切下來的肉片用薑片,料酒、鹽、生抽和糖稍稍醃製一會兒。
這個時候正好把洋蔥斜切成片,開鍋熱油。等到鍋和油都熱了,把羊肉片滑入鍋中,帶著醃料的羊肉片在油中快速翻炒,非但沒有羶味,還帶著濃濃的肉香。
等到羊肉片變色,再把切好的洋蔥倒進鍋裡,快速翻炒幾下後,在鍋裡倒入一點點米醋,最後翻炒幾下出鍋。
看著剛出鍋的蔥爆羊肉,薛酒嚥了下口水默默去盛了兩碗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