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五百两,少一文今天别想善了!”冯老爷也不含糊,价格先报出来,冯大在旁边捋了袖子,虎着脸等着凌家一大家子人。
程老夫人险些从位上栽了下来,嘴唇翕动了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太无耻了,你们这是讹诈!烂了心肝才敢这样做!”
她想破口大骂,又怕让人看见了,坏了凌家书香门第的礼数,只能捶着胸口哎呦哎呦呼痛,吓得罗妈妈忙上前给她揉胸口顺气。
呵tui!
冯大一口浓痰喷到程老夫人跟前:“你们倒是要脸要皮,居然拿了假银票子诓骗我们!真以为我们好欺负,今天要是拿不到银子,别怪小爷跟你们不客气,砸了你们凌家!”
“我看谁敢拦我们父子!”
凌承远无比厌恶地看着死皮赖脸的冯家人,胸脯起伏不定,要不是顾忌着是程老夫人娘家的亲戚,他现在就要叫家丁动手了。
凌玉锦从听到还要再给他们一千五百两银子那一刻,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大声嚷嚷着:“人呢,怎么还不把这几个乡巴佬打出去,还敢来讹诈我们,今日就是闹到官衙也不能饶了他们!”
她才不管什么冯静柔怀了身子,凌家的前程,那些银子都是要给她买衣料首饰的,被冯家抢走了,她就不能饶了冯家人!
冯老爷一听,看来凌家打算赖账到底了,不但不给银子,还敢闹着报官,这还了得!
他哪里还坐得住,被酒色掏空了的身子这下子倒是灵活起来,冲过去一把拽住站在一边抽抽噎噎垂泪的冯静柔:“走,咱们上京兆府衙门去,就告他们拐带骗奸良家,现在怀着身子呢,正好是人赃并获!”
他刚说完,那边程老夫人暗叫不好,这可是不能说的,转头急忙看向陆云烟。
果然陆云烟听着冯老爷的话,脸色顿时变了,从惊愕到难过,不敢相信似的望向程老夫人和凌承远:“她已经有了身子了?”
算算日子,能诊出有身子来,就是在他们成亲前就已经苟且在一起了。
程老夫人没想到按下葫芦浮起瓢,冯家的事还没解决,陆云烟又知道了冯静柔怀了身孕的事,一时也急了:“云烟,这件事慢慢再说,先把他们打发走……”
冯老爷桀桀怪笑:“不拿银子,谁也别想打发我们回去!”
凌承远心虚地回头望向陆云烟,不知为什么,他虽然瞧不上陆家,但也不愿意让陆云烟知道这些,只怕她会因为这个对自己有什么误会。
可还没等他仔细看,四喜已经惊叫起来:“夫人,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程老夫人几人再看过去,只看见陆云烟紧闭着眼靠在丫头怀里,倒像是被气得昏了过去了!
……
陆家的马车停在凌家大宅门前,陆子胥整了整衣袍,撩开帘子先下去,转身再去扶住下来的莫太太。
“把见面礼都提好了,不许落下,头一次进门不能给大姑娘丢了脸教人笑话了。”莫太太一边跟着陆子胥走着,一边低声叮嘱丫头们。
凌家的大门紧闭着,婆子递了帖子进去好久也不见开,陆子胥不由地皱了皱眉。
不是早就带了信给云烟,告诉她今日会登门拜访程老夫人,怎么这许久还不见有动静,难道是不在府里?
正思量着,门吱呀打开来,出门来迎接的是凌承远,他脸色僵硬,脚步匆忙,见到陆子胥和莫太太时才挤出一丝笑容来躬身抱拳。
“岳丈大人,小婿迎接来迟了。”
看见他来了,凌承远脸上多了几分笑容:“承远呀,今日没有去翰林院当值吗?”
凌承远笑容难掩苦涩,却还是努力平复心绪陪着陆子胥一边说话一边往里走去,又吩咐丫头陪着莫太太去榕园。
陆子胥倒也罢了,见着女婿客气作陪,不觉得有什么,高高兴兴说着话去了前院花厅,莫太太心里却是咯噔一下。
照说他们登门拜访,就算程老夫人不亲自出来迎接,也该让陆云烟跟着凌承远一块出来才对,可等了半天只有凌承远一个人。
虽然让人陪她去榕园见程老夫人,却半个字也没有提过陆云烟是不是也在榕园等着了。
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她向身后带来的丫头递了个眼色,丫头心领神会取出一块碎银子来,与带路的凌家丫头说着:“辛苦你带路了,这是太太给的赏钱。”
那小丫头原本只是在榕园里伺候程老夫人茶水的,方才冯老爷大闹了那一场,人人都知道表姑娘早就跟大爷有了苟且还怀了身子,冯家人撕扯起来,还被人发现姨太太手上戴着陆夫人小定礼的镯子,陆夫人气得昏了过去,榕园里也是一片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听说亲家老爷和太太登门拜访,大爷没法子,随便点了她们几个跟着过去迎接,却没想到这样的差事还能得了赏钱。
她连忙接过来,屈膝给莫太太道谢。
莫太太微微笑着:“起来吧,看着也是个伶俐的,你是在夫人身边伺候的?怎么没看见四喜她们几个?”
丫头老老实实回答:“是在老夫人院子里伺候的,四喜和八宝两位姐姐扶着夫人回了院子了,这会子去请郎中去了。”
请郎中!莫太太的心被狠狠揪了起来,出了什么事,怎么就要被扶回去,还要请郎中。
她果断停下步子,冷着脸问丫头:“你们夫人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快老老实实告诉我!”
丫头吓了一跳,看着和和气气的亲家太太怎么突然变脸了,她不敢隐瞒,只得把方才的事说了。
“……老夫人让人把姨老爷一家子拉去了荷香榭,夫人也被扶着回了晓园了,打发人去请郎中过来,只是这会子还没到。”
莫太太那一刻心如刀绞,眼泪都要出来了,她和老爷一直如珍似宝爱重的云烟,居然嫁过来不到数月,就被人这么欺辱磋磨,被人欺骗了还要强抢她的陪嫁,那个衣冠禽兽的凌承远不但早就与人私通,连孩子都有了!
云烟该多痛苦!她几乎都不敢再想下去,狠狠道:“去晓园,我去看你们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