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老大你用两大张鹿皮才跟那小娘们换回嫂子的耳坠，也太亏了些，要我说就直接把刀架在她脖子上，不信她不肯还。”小沅想到给出去的那两张鹿皮就有些心疼。
“臭小子，我们是土匪，又不是强盗。”卫铭直接朝他头上来了一掌。
小沅惨叫一声连连跑开，一边跑一边嘴里还忍不住嘀咕，“土匪和强盗，有什么区别吗？”
*
屋内的姜幼卿心灰意冷地坐在榻上。
她只剩下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要如何才能想法子离开这里？
她一整天人都恹恹地在屋子里不出去，到了晚上睡觉时还做了噩梦。
她短促惊呼一声，冷汗涔涔地从梦魇中醒来。
这几日天天与她睡在一处的卫铭此刻不在榻上，旁边的被褥早已冷却，也不知他走了多久。
姜幼卿抚了抚还在剧烈跳动的心脏，“吱呀”一声屋门打开，男人高大的身影进来。
“怎么这时候醒？”卫铭来到榻边摸摸她的额头，“还出汗了？”
姜幼卿不着痕迹避开他的手，“没事，做了个噩梦。”
她裹着被褥躺回去。
卫铭脱了外衫却没有躺上去，而是换了一身更加利落的的衣物，戴好箭袖，取下挂在墙上的弓箭和匕首，“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你自己睡，夜里冷当心着凉。”
姜幼卿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在半夜这么装备齐整地匆匆出门，直觉不安，“发生什么事了？”
卫铭不想她大半夜的还要担忧，只简单道：“有探子来报在山脚下发现狄人出没的痕迹，我带兄弟们下山去看看，很快回来。”
姜幼卿忍不住皱眉，又是阴魂不散的狄人。
这些狄人生活在边关外的草原上，常年滋扰大祈朝边境，如同烧不尽的野草被赶走了又来。
尤其是到了每年入冬的季节，草原上条件艰苦难以生存，他们便时不时集结人马杀入关内抢掠，等护城的守军一到又迅速撤走，令边境百姓苦不堪言。
姜幼卿又回想起了那晚被狄人从马车内拖出来的恐怖景象。
那些狄人口中操着听不懂的关外话，容貌狠戾粗犷，如同茹毛饮血的野人，手段血腥残忍。
只要一想到为了护着她被狄人开膛破肚的贴身丫鬟，她就恨不得将那些狄人碎尸万段。
“别担心，寨子里安全得很，明早你睡醒之前我肯定回来。”卫铭见她脸色不对出言安抚。
门外响起催促的敲门声，“老大，兄弟们都准备好了。”
卫铭应声出门。
被他这么一提，姜幼卿也没了睡意，在榻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卫铭带着一小队人马连夜下山，青龙寨寨门紧闭，恢复了初时的安静。
负责守寨门的几个岗哨回到用来挡风的帐子中，接连喝下几口烈酒身子才回暖，“这天杀的狄人，过年都不让人安生！”
“别抱怨了，等会换岗都去我那喝两口，我婆娘给我热了酒，还炖了羊肉。”
“那感情好，赵婶炖的羊肉可是一绝，软烂酥香，上次尝过我到现在还念念不忘。”
“瞧你这馋样！”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冬日的后半夜冷得滴水成冰，他们裹着厚实的棉衣在帐子里仍觉得刺骨，只能蜷坐着取暖。
就在他们以为这一夜会如同往常般平安过去时，一声古怪的唿哨从塔哨方向传来。
刚才邀请大家去喝酒的老赵警觉起身，把昏昏欲睡的其他几人叫起来，“你们听到声音没？”
唿哨声由远及近，短促有力。
是有外人接近寨子的示警。
“有人来了！”
“难道是狄人？！”
众人的睡意顿时一扫而空，纷纷去拿手边的武器。
老赵挥手制止，“你们仔细听，来的只有两人。”
塔哨上的守卫用寨中独有的方式给他们传着信息，众人放下心来。
果然没一会儿，外面就传来寨门被敲响的沉重声音，“劳烦守卫开下门，我们是山脚下的猎户，你们大当家托我有话带给你们。”
山脚下的确住着不少猎户人家，青龙寨偶尔还会从他们手里交易皮毛肉类等货物。
甚至有时候见他们被狄人侵扰，青龙寨也会帮着出手解决。
确定两人没有威胁后，厚重沉实的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来的的确是两个猎户装扮的面生中年男人，穿着陈旧的狐嗉短袄，头戴绒帽，手上还拿着弓箭。
“说吧，大当家有什么吩咐。”老赵问。
其中一个猎户一口喝完递上来的热酒，擦了擦嘴道：“你们大当家说在山脚下遭遇了一大伙狄人，粗略估计有近百个，他让你们多带些人手过去增援。”
“什么？之前探子来报不是说只有十几人么？”年纪较轻的守卫顿时沉不住气惊声开口，“那还等什么，快去把兄弟们叫起来抄家伙下山！”
几人按捺不住就要往寨子里跑，却被老赵拦住。
他布满皱纹的眼睛眯起，上下打量两个猎户，“大当家怎么会让你们两个来传话？”
“他们的人手不够，正好在路上碰见我们就托我们上山来。”猎户说完才像是反应过来，瞪圆了眼怒道：“不相信我们兄弟两？那我们这就走，反正要我们带的话已经带到，其他的事和我们没关系。”
“这不是天黑又冷山路不好走，怕你们冻着嘛，来再喝口酒，”老赵笑着拉住他们，递上酒碗，“铁柱他娘身体还好吧？”
猎户接过酒碗又喝了一大口，“铁柱他娘去年开春就死了，你不知道？”
“哦对对，瞧我这记性，”老赵嘿嘿笑了两声，“你们一路上山也累了，今晚就住寨子里，明天天亮我叫人送你们下山。”
说着就给旁边的人使眼色，半是客气半是强迫地把两个猎户留了下来。
“给我找人看好这两个人，我总觉得他们不对劲，”老赵一边组织人手一边吩咐身旁的人，“如果有什么问题，直接杀了了事。”
“老赵，你是说他们传的消息是假的？”
“现在还不能确认，我先带兄弟们下山，你守好寨门，除了我和大当家的带队，否则谁来都不准开门，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