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小馳走了,你連病都不治了?”
“那我怎麼辦,你心裡只有孩子,分給過一點位置給我嗎?”裴舒晚用我軟趴趴的手打自己的臉,“是我不對,我怎麼可以吃小馳的醋,怎麼會去吃梁平霜的醋?”
“我們才是夫妻。”
“唐崇。”
“你醒來打我,你想怎麼罵我打我,我都願意。”
她在喚我的名字,我聽得到。
好想掙脫她的手,只因我看到了小馳在向我招手,他在叫爸爸,他說:“爸爸,這裡好黑,我好害怕。”
想衝過去擁抱他。
裴舒晚的手卻死死扯著我。
怎麼這個時候,她還不肯放過我?
12
有針扎進我的皮膚裡,疼得我蹙緊了眉頭,腳趾跟著蜷縮了下,骨頭縫裡好似都在疼。
藥物輸進我的身體裡,疼痛短暫消失了,生命中的疼卻是藥物無法撫平的。
床頭有人在忙碌。
是醫生,是護士,焦急的吵聲伴在耳畔。
心電圖上的生命體徵很微弱了,在瀕死之際,我好像又看到了小馳,他坐在一片柔軟的草地上,小小的身子趴在草裡,一抬頭,那張軟軟的小臉上生著一對酒窩,一笑眉毛彎彎。
他甜甜地叫我爸爸,我想要去抱住他,可耳邊還有人在叫我,叫我的名字。
場景變得扭曲,裴舒晚的臉出現在我眼前,她在呼喚我的名字,可我想要跟小馳走,我想說停下吧,就這樣離開,是我最後的夙願。
可她沒有停。
這些天她找來了最好的醫生救我的命,可再好的藥對我都沒用了,我沒有了求生的意志,意識都在跟著夢中的小馳走。
可現實裡,裴舒晚死死拽著我,不讓我走。
直到心電圖上的有了波動。
是她將我救了回來。
她說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這條命是她的,要我惜命。
我在醫院躺了一週,這一週裡,裴舒晚寸步不離守在我身邊。
可我知道,我撐不下去了。
在生命盡頭,我卻看到了我最不想要見到的人。
聖誕前夕。
賀儀光站在我的床邊,我這個樣子,他一定很痛快,他觀賞著我的慘狀,將我的醜陋與病態盡收眼底。
可他卻說,“真是報應。”
接著他又補了句,“是裴舒晚的報應,這麼多年她耍我,利用我,讓我對她死心塌地,最後卻告訴我,她從沒愛過我,就連送我的貓都要拿走,憑什麼?”
耳邊的聲音斷斷續續,一句接著一句,砸進我死水一潭的心中。
原來到最後,我們誰都沒有得償所願。
“唐崇,你一定很納悶,為什麼她會恨你的孩子。”
賀儀光低頭覆身,側在我耳邊,在我還有呼吸時,給我致命一擊,“因為她以為你愛的人是梁平霜,是我告訴她的,你本來是要打算和梁平霜一起出國,離開她,和梁平霜在一起的,但梁平霜拋棄了你,所以你才退而求其次地設計陷害她,讓她懷了你的孩子,她就信了。”
大笑幾聲。
他身子都在顫,眼角卻擠出淚花,“她真的就信了!”
胸腔裡在劇烈跳動著,我已經分不出那究竟是憤怒還是其他了,賀儀光卻還沒停止,“你知道嗎?小馳死的時候,裴舒晚是慶幸的,她以為這個孩子死了,曾經被你算計的恥辱能就此抹殺掉,然後跟你重新開始,可不可笑?”
她以為的開始,殊不知卻是結束。
撐著沉重的眼皮,我半睜開眸,活動手指,第一眼看到的是從外面走進來的裴舒晚,她抓著賀儀光的胳膊讓他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