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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煮九天之风华初露 免费阅读 第7章 小试牛刀

慕太傅的卧房里,凤浅再次察看了太傅的病症,神情格外凝重,情况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慕清萧站在她的身后,急切地询问:“浅浅,爷爷的情况怎么样?”

凤浅叹了口气:“太傅的病情又恶化了,如果两天之内再不治疗,恐怕……”

慕清萧面露紧张:“那你有把握治好爷爷吗?”

凤浅神色一整:“我一定竭尽全力!不过,我现在急需一样药材,还请慕大哥立刻为我取来。”

慕清萧:“好,你说,我立刻去取。”

凤浅:“我要你去取五条红龙蜈蚣来,记住,要成年的,蜈蚣的颜色越烈越好。”

慕清萧吃惊:“红龙蜈蚣,那不是蜈蚣里面毒性最强的一种吗?”

凤浅点点头:“没错,我要的就是毒蜈蚣,毒性越强越好。”

“难道你是想……”慕清萧震惊。

凤浅笃定地点头:“不错,我就是要以毒攻毒!”

话音落,房间内的其他人立即炸开了,议论纷纷。

“以毒攻毒?不行,这太冒险了!”“是啊,太傅命悬一线,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绝对不能这么干!”“太胡来了!”

慕清婉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讥讽道:“我就知道,她没什么能耐!就算她的师兄是毒仙又怎么样?也不代表她能解毒治病。彻哥哥,千万不能让她医治爷爷,她会害了爷爷。”

轩辕彻没有理会她,迈步走到凤浅身边:“你有把握吗?”

凤浅沉吟片刻,仰头道:“我把太傅的病情和师兄的笔记做了比较,太傅中的应该是一种叫作赤头蛇王的毒,这种毒隐藏极强,不容易被发现,一旦发现之后,毒性就会大爆发,唯一的解毒方法,就是用毒性更强的蜈蚣毒来克制它!但这个过程是有风险的,一旦毒性掌握不当,就极有可能让太傅同时身中两种剧毒……”

不等她说完,轩辕彻冷冽打断:“孤只问你一句,到底有没有把握?”

凤浅咂嘴:“如果我说没有呢?”

“你必须有,没有也得有!”轩辕彻眼神幽暗深邃,一个字一个字说道,“因为……孤相信你。”

凤浅心肝儿一颤,这家伙时而冷酷,时而霸道,时而又如此感性,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慕清婉指甲深嵌掌心,感到透心儿凉,彻哥哥何曾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

锥心刺骨的嫉妒!

没多久,慕清萧取来了红龙蜈蚣,赤色的躯壳,犹如火焰般鲜艳,足足五只,装在黑色的瓷罐里。慕清婉见此,倒吸了一口凉气:“疯了,你们都疯了!”

凤浅面不改色地接过,转头对众人道:“现在我要开始为太傅解毒了,请你们全部出去!”

然而,没有一个人离开!慕家的人是不放心,大夫们则想看看她究竟如何解毒,一个也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慕夫人开口道:“风姑娘,不是我们不相信你,只是你说的方法太过凶险,这些大夫经验丰富,或许能在关键时刻帮上忙,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凤浅的看法恰恰与慕夫人相反,有时候多一个人未必是多一份力,而是多一份阻力,不过她也知道,现在自己很难说服他们。也罢,瞧就瞧吧!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深吸了一口气,凤浅目光凛然,淡淡说道:“那我开始了!”

就在大家好奇她究竟要怎么医治太傅的时候,她做了一个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举动,引得房间内同时响起一片倒吸气的声音!

只见她从慕清萧手里接过了罐子,又拿出一双筷子,夹起一只蜈蚣,就直接往太傅嘴里喂。

这……本以为她有什么特殊的解毒方法,没想到是生喂蜈蚣啊,你确定你真的是在解毒,而不是在喂毒?就连慕清萧也被吓到了,下意识地伸手阻拦:“不可!”

蜈蚣受到惊吓,原本还在太傅嘴边试探着,现在“吱溜”一声,一头钻进了太傅嘴里,三两下没了影!慕清萧看着一整只蜈蚣,就这么活活地钻进了爷爷的嘴里,吓得目瞪口呆。

凤浅却是眼睛灼亮,兴奋道:“太好了!”

有门儿!她夹起第二只蜈蚣,就要继续往太傅嘴里送……

这时房间里的其他人终于反应过来,一时间炸开了锅。

首先炸了的是慕夫人,她一激动,就要冲过来:“住手,你到底在干什么,还不快停手!”

慕夫人快要冲到床边时,轩辕彻一个眼神递了过去,落影立刻伸手拦住了她:“慕夫人,请你不要打扰风姑娘解毒!”

“解毒?”慕夫人歇斯底里地惊叫,“她这是在解毒吗?她这是在谋害我公公!”

她扭头冲轩辕彻喊:“王上,请你立刻阻止她,不能让她再继续了!”

慕清婉早等着抓凤浅的错处,见状,立刻声援母亲:“彻哥哥,你应该拦的人是她,你拦我娘做什么啊?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她根本就不会解毒吗?哪有人把一整只活蜈蚣直接往病人嘴里送的,这也太不专业了!不信,你问问在场的大夫,谁见过这样简单粗暴的解毒方法?”

大夫们早憋了一口怨气,自从凤浅来了之后,他们的身份就直接被架空了,成了“无能大夫”的代名词,如果凤浅真的帮太傅解毒,冠在他们头上的帽子就再也拿不掉了,现在好不容易逮到凤浅的错处,他们自然使劲儿往死里推她。

“老夫从医数十年,还从未见过这样的解毒方法,简直太可笑了!”

“这哪里是解毒,喂毒还差不多!她一定是奸细派来毒害太傅的,在下建议立刻拿下她,将她押入大牢,再细细审问,说不定慕府里还有她的同伙!”

“对,把她抓起来,她一定是奸细!”“抓奸细!”“抓奸细!”群情激愤。

凤浅万万没想到,一转眼的工夫,自己就莫名其妙变成奸细了,真佩服他们的想象力!

但她没有理会这些人,一只、两只、三只……继续往太傅嘴里喂蜈蚣,神情前所未有的专注,因为她相信自会有人替她摆平一切。

轩辕彻果然没有令她失望,一记威严凛然的眼神瞪过去,立刻让炸开了的现场瞬间冷凝。

“孤说过,出任何问题,孤会负责!”他冷到极致的声音,冰锥一般冷冷刺进每个人的耳朵,“谁再继续闹事,就休怪孤翻脸无情了!”

齐刷刷的,一排侍卫拔出了腰间佩剑,寒光烁烁,将大夫们隔离在了房间的外围。

大夫们一个个瞬间哑了火,虽然心底依然认定这样的解毒方法很离谱,但他们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太傅,得罪了国君。见状,慕夫人很失望,他们这些人口口声声为了公公好,可关键时刻还是靠不住!他们妥协了,不代表她也妥协!

丈夫公干外出,至今未归,她绝对不能让丈夫一回来,看到的却是公公的尸体。

冒着得罪国君的危险,她也寸步不让,“唰”地,她拔出了佩剑:“王上,得罪了!臣妇绝对不能让她害了公公!”她提剑刺向凤浅,凤浅纹丝不动,看也不看她一眼,专注做眼前的事。

铮!就在慕夫人的剑离凤浅的背心只有一指的时候,轩辕彻忽然出剑了,剑气冲天,带着不可抵挡的千钧之势,一剑震飞了慕夫人的剑,慕夫人受余威的震慑,连退三步,摇晃了几下才站稳!

她一抬头,看到凤浅成功喂入第四只蜈蚣,正拿筷子去夹瓷罐里的最后一只。

慕夫人瞪大了眼睛,疯狂大喊:“萧儿,你还愣着干什么,快阻止她!”

此刻,慕清萧的内心矛盾极了,他不知道该相信谁,按理说他应该相信浅浅的,可是她的解毒方法实在太骇人了,闻所未闻,但真的要阻止她吗?从认识她到现在,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真心为了爷爷,他又如何能质疑她呢?

闭了闭眼,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他迈步走向母亲,一把抓住了母亲的手,将她往屋子外拽:“娘,我们先出去!我相信浅浅,她一定能治好爷爷!”

同时,凤浅将最后一只蜈蚣送入了太傅嘴里。

慕夫人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对儿子失望极了,用力甩开儿子的手:“萧儿,你真是无可救药了!你为了一个外人,竟然和娘作对!”

慕清婉也跟着声讨:“二哥,我们才是你的亲人,你脑子清醒一点儿吧!等她把爷爷害死了,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这时,躺在床上的慕太傅忽然动了,整个人剧烈抽搐起来,痛苦地号叫。

慕夫人脸色煞白,不顾一切地冲过去:“爹!爹!风浅,你害了我公公,我若不杀了你,我誓不为人!”瞬间,再次剑拔弩张。

慕清萧站在原地,颤抖不止:“爷爷……”

慕清婉冲上去,一把扯住轩辕彻的衣袖,激动地喊:“彻哥哥,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你信任她的结果!她把我爷爷害了,你一定要让她为我爷爷偿命!”

轩辕彻也没有想到,情况会急转直下,看到太傅痛苦抽搐的模样,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个分心被慕清婉扯住了衣袖。

“怎么回事?”他瞪着凤浅,声线倍冷。

与其他人的反应不同,凤浅的脸上满是兴奋的光芒,扭头对众人说道:“人还没死呢,你们号什么号?慕大哥,快,再去拿五只蜈蚣来!”

所有人傻眼,她简直是疯了,没看到太傅已经痛苦成这样了吗?她不但不停手,居然还要继续?

慕夫人双目充血:“风浅,你够了!我绝对不会让你继续加害我公公!”

她朝着门外高喊:“来人,给我拿下风浅!”

霎时间,门外传来一阵骚动,四名慕府的护卫闯进了卧房,个个手持长剑,气势汹汹。

事发突然,房间内瞬间刀光剑影,杀机凛然。

轩辕彻极具威慑力的黑眸一凝,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冰雕般的脸庞冷硬倨傲,满身不可一世的王者之气,冰冷的声音却如惊雷划过夜空:“你们是要造反吗?”

他的眼神冷酷锐利,鹰隼一般,护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在他强大的威慑力之下,一个个向后退却。

慕夫人心头一震,方才情急之下,她只顾着要阻止凤浅,却忘了在国君面前动兵意味着什么。以下犯上,那可是灭族的死罪!她差点儿把整个慕家给搭进去。

扑通!她跪倒在地,慌张请罪:“臣妇死罪!请王上勿要迁怒慕家,臣妇一人做事一人当!”

慕清婉也吓傻了,跟着母亲一起下跪:“彻哥哥,我娘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治她的罪!”

轩辕彻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母女俩,夹着冰凌儿的声音厉喝:“从现在开始,谁再敢多说一句,以谋反罪论处!”

一时间,房间里静得诡异。直到凤浅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这份诡异的静:“慕大哥,快去多拿些蜈蚣来,越多越好!”

慕清萧猛然回神,对上她认真的眸子,他咬了咬牙,既然选择了相信她,哪怕再荒唐的要求,他也要支持她到底。

“你等着!”毫不犹豫地,他转身疾步而去。疯了,疯了,都疯了!看着儿子从她身边毫不停留地走了过去,慕夫人猛摇着头,绝望悲戚,在她看来,公公已经没救了,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不牵连整个慕家。她瞬间像老了十几岁,颓然瘫坐在地,面如土色。

没多久,慕清萧去而复返,带回来一大罐红龙蜈蚣。密密麻麻的蜈蚣,红艳艳的,微颤颤的,不规则地蠕动着,看得人头皮一阵发麻。

慕夫人更加绝望了,面如白纸,他们这是要毒死公公啊!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帮凶竟是她的好儿子!看到这一罐子的红龙蜈蚣,慕清婉吓得差点儿晕了过去,浑身鸡皮疙瘩直掉。反观凤浅,她面色如常地接过罐子,吩咐慕清萧道:“帮我按住太傅。”

慕清萧没有迟疑,跳上床去,按住慕太傅的双手,从背后抱住了他:“爷爷,您再忍忍,很快就过去了。”他的眼底微微湿润,满目通红。

凤浅立刻夹起一只蜈蚣,送往慕太傅的嘴里,淡定从容的神色,好似放在她面前的不是剧毒无比的蜈蚣,而是一条条可爱无害的蚯蚓。蜈蚣张牙舞爪的,十分兴奋,像是闻到了同类的气息,刚一靠近,就一头扎进了太傅的口中,一溜烟消失无影。

慕清婉只觉得腹中一阵翻涌,隐忍了几下,最后还是没忍住,“呕”的一声吐了!

落影看在眼里,暗暗咂嘴。这才是一个正常女人的反应嘛!

再看王后娘娘,她夹着一只剧毒的蜈蚣,就跟夹着一片菜叶儿一样,玩儿似的,哪里像个正常女人该有的反应?但莫名地,他就是有种奇怪的感觉,娘娘或许真的能治好慕太傅!

一只、两只、三只……

连续喂下去五只,慕太傅的状况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浑身抽搐得更厉害了,满脸黑云密布,黑得能滴出墨来,在一顿猛力挣扎之后,他嘴里“噗”地吐出一大口黑血来。

“爷爷!”慕清萧紧张担忧。慕夫人彻底绝望了,身子一斜,倒在了慕清婉的身上,昏死了过去。

“娘,娘——”慕清婉慌了神,一边抱住母亲,一边求助地望向轩辕彻,刚想开口,忽然想到轩辕彻方才的警告,她立刻闭上了嘴,不敢越雷池一步。

轩辕彻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手背的青筋暴凸,冷眸黯沉,虽然没有出声,但浑身散发出来的那股子凌厉的杀气,足以让人汗毛倒竖。

凤浅只觉得周围的气温骤降,若是他的眼神能杀人,自己此刻已经被他凌迟了一百遍!

虽然处于愤怒的边缘,但他还是没有打断她,从这一点来说,凤浅是佩服他的。

他说信她,就相信到底!她有些感动。

“慕大哥,抓紧了!”

慕清萧咬着牙,点点头,反正最坏的结果也就这样了,还能坏到哪里去?硬着头皮,他死死抱住奋力挣扎的爷爷,但下一刻,听到她的话,他险些从床上栽下来。

“再喂上十只,应该就差不多了。”凤浅嘴角微扬着,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在别人看来,她完全是个疯子,不可理喻的疯子!

第一次,吞下五只活蜈蚣,太傅抽搐;第二次,又吞下五只活蜈蚣,太傅吐血;第三次,蜈蚣数量不但没有减,反而又增加了一倍,简直太疯狂了!天知道太傅会被她折腾成什么鬼样?

一只、两只、三只……大夫们个个瞠目结舌,这已经不是要毒死人了,而是要将死人毒透了!是的,在他们的眼里,慕太傅虽然还能喘气,但已经跟一个死人没有分别!任谁吞下十几只活蜈蚣,也不可能活下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慕夫人一口气好不容易缓过来,慢慢睁开眼睛,结果一睁眼,看到凤浅还在给她的公公喂蜈蚣吃,没完没了了,她胸口憋闷,一口气提不上来,两眼翻白,又晕了过去。

慕清婉喉咙一凸一凸的,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又吐了!看到刚才自己吐的东西,她更恶心了,“呕”的一声,差点儿把苦胆也吐了出来!

然而,凤浅的五感像是彻底被屏蔽了般,对外界的事充耳不闻,继续四只、五只、六只……不断往太傅口中喂蜈蚣!

在别人看来,她的举动或许疯狂,令人无法理解,但她心里却明白,太傅之所以身体有反应,是因为她的解毒方案起作用了,倘若太傅在吃下剧毒无比的蜈蚣后,身体没有任何反应,那他就真的无药可医了,但情况恰恰相反,太傅的身上不但有了反应,而且还如此激烈,所以她很兴奋。

她第一次帮人解毒,解的就是如此高难度的毒,她的内心比任何人都紧张,但是当她看到自己的解毒方法起作用的时候,她又比任何人都要激动,可惜,没有人能与她分享,也没有人能理解她。惋惜地叹了声,她将第十只蜈蚣喂入太傅的口中,然后收起罐子,静静地观察。过了一会儿,太傅口吐白沫。凤浅奋力击掌:“好,太好了!”

又过了一会儿,太傅七窍流血。凤浅打了个响指:“这就对了,有门儿!”

没多久,太傅身子一挺,彻底没了呼吸。凤浅激动地跳了起来:“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一抬头,发现所有人都在拿看疯子的眼神看她,在他们的眼里,她已经彻彻底底疯了。

因为没有把人救活,她难逃一死,所以她吓疯了。一屋子的人,悲恸哀戚。

慕清萧紧紧抱着慕太傅僵硬的尸体,悲痛欲绝:“爷爷,爷爷……”

凤浅瞥他一眼,拍拍他的肩膀:“慕大哥,你哭什么?慕太傅又没有死!”

慕清萧更加伤心难过了,爷爷死了,她也疯了,他实在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

凤浅见他没反应,推了推他:“你先把太傅的身体平放,他一会儿就能醒了。”

他还是没有反应,无法,凤浅只好自己动手。

麻木的慕清萧任由她将爷爷从他怀中拽出来,平放在床上,他呆呆坐在原地,双目发直,悲痛到不能自已。

凤浅看了看慕太傅的七窍流血、没了呼吸的模样,又探了探他毫无迹象的脉搏,高兴地笑了起来:“第一次帮人解毒就成功了,我真是个天才!”

“闭嘴!”轩辕彻忽然捉住她的手腕,脸色阴沉得可怕,黑眸里满是要将她撕碎的火苗,“太傅的尸体就躺在这里,你居然还能说出这种话来,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

凤浅微微一愣,瞬间怒了,瞪着他,冲他吼:“轩辕彻,说到底,你还是不信我!嘴上说相信我,其实你心里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亏我刚才还有一丝的感动,原来是我看错你了!你的良心才让狗吃了!”

“你……”手掌高高扬起,轩辕彻浑身散发着冷酷的肃杀之气。空气凝结了!诡异的沉寂,诡异得没人敢打破的沉寂。

凤浅心肝儿一颤,蓦地怒火中烧,漆黑的眸子里能冒出火儿来,她把脸主动凑了过去,狂肆地叫嚣:“你打啊!你打啊!反正你早就瞧我不顺眼了,要么你一掌将我打死,要么有多远滚多远!”

“你放肆!”拳头握紧,轩辕彻冷冷地暴喝,凌厉的气势骇人至极。

凤浅咬牙瞪着他,直到手腕传来剧烈的疼痛,让她面部微微扭曲:“轩辕彻,我尽心尽力地帮你医治太傅,你就这样对我?你别后悔!”

轩辕彻的眼神冷得让人肝儿颤,凤浅真怕自己的手腕会被他捏碎了。

二人四目相对着,谁也不肯退让!在场之人都看傻了眼,这人胆儿真肥,居然敢当面顶撞王上,果然是疯了啊!就在这时,忽然从床上传来一声压抑的呻吟,声音很轻很轻,但足以牵动所有人的心,一下子将大家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慕清萧,他就坐在床上,忽然察觉到身前的人动了一下,接着又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呻吟,他低头看去,只见方才还一脸乌黑、七窍流血、毫无气息的爷爷,这会儿脸上的黑气都散尽了,不止如此,他的眼皮眨动了下,嘴唇咂巴蠕动着,像是马上就要醒过来的征兆。

他激动地捂住了嘴,两行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喜极而泣。爷爷,爷爷他……真的活了!

离床榻最近的人就是轩辕彻,看到太傅身上的黑气散尽,他明显愣了一下,再看到太傅微微眨动的眼皮,他喉咙一热,眼眶也跟着微微湿润了,捉着凤浅手腕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了。

“太傅……活了?!”

他低沉的话语,带着颤音,宛若给在场众人打了一针强心剂,一个个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看向床上的人,瞠目结舌。

“什么,太傅活了?”“明明已经断了气、七窍流血的人,居然死而复生?”“这也太神奇了!”“简直是奇迹啊!”

众人热烈的议论声钻入慕清婉的耳中,她狐疑地抬头望去,恰好看到爷爷的手指动弹了一下,她惊叫起来:“动了,爷爷的手指动了!”

她这一喊,把昏迷中的慕夫人给喊醒了,慕夫人微微睁开眼,也看到了老爷子弹动的手指,她激动地捂住胸口,不敢置信:“我不是在做梦吧,你爷爷他真的活了?”

慕清婉用力地点头:“活了,真的活了!”

慕夫人忙不迭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冲到床榻前,抓住太傅的胳膊,双膝跪地:“爹,您醒了吗?您真的醒了吗?”

慕清萧抓起太傅另一只胳膊,哽咽道:“爷爷,您快醒醒啊!我是萧儿,您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在二人的呼唤之下,慕太傅努力了几次,竟然真的撑开了眼皮,醒了过来,沙哑的声音应道:“听到了,听到了……”

母子俩对视一眼,喜极而泣。“爹——”“爷爷——”

屋子里,其他人也纷纷出声恭贺。

“恭喜太傅,总算是熬过来了。”“可喜可贺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恭喜太傅!”

在一片恭贺声中,轩辕彻轻轻吐了一口气,忽然想到什么,回头望去,却发现凤浅不知何时离开了,失去了踪影。

他眸色一沉,掠过复杂的情绪。

从太傅的卧房出来后,凤浅很恼火,她尽心尽力地医治太傅,没想到反遭所有人的质疑,吃力不讨好,不过恼火之后,她冷静下来,想通了很多事。

说到底,对于这里的人来说,自己不过是个匆匆过客,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他们来相信自己呢?人果然是得到的越多,就越容易贪心啊!

反正自己迟早是要离开的,这样更好,谁也不欠谁的,她可以走得潇潇洒洒。

她躺在院子里的一块草坪上,右手枕在脑后,跷着二郎腿,嘴里叼了根狗尾草,任由春日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自己的身上,还是喜欢这种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自由自在的感觉啊!

睡意慢慢袭来,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有人走过来,遮挡住了阳光,带来一片凉意,同时投下一道高大颀长的黑影。

逆着光,凤浅微微睁开眼,看清了对方的模样,她冷冷地挥了挥手:“麻烦让让,你挡住我的光了!”

来人不动分毫,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用低沉冷魅的嗓音道:“跟孤回宫。”

凤浅闭上眼睛,撇撇嘴,没搭理。凭什么你说回宫就回宫?难道我凤浅就是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人?

“给你两个选择……”他故意顿了顿,试探她的反应。

凤浅双目紧闭,还是没有搭理。

“要么,搬回未央宫……”

凤浅无动于衷,他什么意思,是变相的道歉吗?

“要么,十万两银票。”

听到“银票”二字,凤浅猛然睁开了眼,身上跟装了弹簧一样,立马从地上弹立起来:“我要银票!”

阴影处,轩辕彻的脸黑透了,阴寒的气息弥散开来。明明是阳光明媚的春日,却比寒冬腊月更加寒冷。他冷冷丢下一句话:“你搬回未央宫!”说完,掉头走了。

凤浅气歪了鼻子,提起脚跟追上去:“喂,你怎么出尔反尔?明明你自己说的让我选,我当然选十万两银票!”

前面的人冷哼一声,加快了步伐。凤浅气呼呼地追赶,亦步亦趋:“这算什么选择题,分明就是是非题!不对,连是非题也算不上,分明就是你独断专权,你也太专制了!”

落影从后面赶上来,从旁相劝:“娘娘,您就别惹王上生气了!您刚刚被打入冷宫,按理是要被禁足的,现在王上允许您搬回未央宫,这已经是天大的恩德,您怎么还不高兴了?”

凤浅翻了个白眼:“未央宫有什么好的?他想什么时候把我打入冷宫,就什么时候打入冷宫,这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与其战战兢兢地活着,不如拿了十万两银票,心里踏实!”

“呃……”落影竟无力反驳,娘娘的逻辑,似乎也有道理。可作为后宫的女人,争宠才是第一位的,不是吗?为什么他有种感觉,在娘娘的眼里,钱比王上更吸引人呢?

跟着轩辕彻上了马车,既然这里的事情已经了结,她也没有必要再继续待下去。

马车刚要离开,慕夫人领着慕家上下几十口人,前来送行。

“风姑娘,我先前误会了你,害你吃了这么多苦,真是过意不去!请受我一拜!”

慕夫人拱手,就要拜下去,慕清婉拦阻她:“娘,你干吗拜她?她差一点儿就害死了爷爷!”

“闭嘴!”慕夫人恼怒,瞪了一眼女儿,呵斥,“人人都看到了,是风姑娘救活了你爷爷,你怎么还冥顽不灵?”

慕清婉却固执地哼道:“那是她运气好,误打误撞,恰好撞上了!换句话说,是爷爷福大命大,才能活过来,关她屁事!”

慕夫人瞄了一眼凤浅的神色,用力扯女儿的衣袖:“风姑娘救了你爷爷,这是不争的事实!你再胡言乱语,小心家法伺候!”

慕清婉根本听不进去,气恼地跺脚:“娘,你们怎么都向着她?女儿身上的伤,可都是拜她所赐!”

“那也是你自作自受!”慕夫人厉声喝道,“你给我跪下,向风姑娘赔礼道歉!”

慕清婉鼻孔朝天:“凭什么啊?我才不会给她下跪!我是慕府的千金小姐,金枝玉叶,她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区区一个宫女,命如草芥,她连给本小姐提鞋都不配!”

啪!慕夫人一记耳光突然扇过去,不止慕清婉被打蒙了,其他人也十分震惊。

慕清婉捂着脸,眼神受伤地望着母亲,委屈含泪:“娘,你打我,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打我?我恨你!”

“婉儿!”毕竟是亲生女儿,慕夫人打完就心疼了,可是没办法,她必须这么做,否则如何向救命恩人交代?

慕夫人回身,冲凤浅深深拜了一拜:“风姑娘,婉儿她年纪小,不懂事,还请你见谅!”

凤浅一直在旁看戏,嘴角微微一勾:“十六岁,不小了……”

慕夫人心下咯噔,以为她要借机发难的时候,听她继续说道:“不过,慕夫人可以放心,只要她不主动来招惹我,我是不会和她一般计较的。但倘若她非要找我的麻烦……”

慕夫人连忙说道:“风姑娘放心,我一定会看管好她,不会再让她找你的麻烦。”

“那就好。”凤浅淡淡说道。

慕夫人深深瞥了她一眼,忽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分明只是一个晚辈,可为何身上的气场竟比她还要强大?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让她心惊胆战,六神无主,更重要的是,她不但有灵厨的天赋,还会解毒,又是毒仙的师妹,而且还深受王上的器重,这样的人,若是继续成长下去,该是如何可怕的一个存在?看来,她真的要好好管束管束婉儿,千万不能再让她去招惹对方了,否则吃亏的只会是婉儿。

“风姑娘救了我公公,是我慕家的大恩人,我慕家向来知恩图报,风姑娘若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只要是我慕家能办到的,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凤浅摇了摇头,一派正气凛然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太傅是王上的恩师,又是慕大哥的爷爷,无论是为了王命还是为了朋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再说了,王上向来赏罚分明,一定不会亏待功臣的。王上,对吧?”后面半句才是重点!她弯了弯眼,笑眯眯地望着轩辕彻,这样他还不给打赏,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轩辕彻却似没有听到般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忽然冷冷开口:“回宫。”

说完,马车缓缓启动。凤浅放下车帘,冲他扮了个鬼脸,真是个小气鬼!

忽然,他的眼睛睁开了,冷冷地扫了过来,逮了她一个正着。

凤浅的鬼脸僵在那里,尴尬极了,两眼望天,左顾右盼,自言自语:“咦,蚊子去哪儿了?胆儿真肥,连王上也敢叮,看我不打死你!”

看着她假装卖力打蚊子的模样,轩辕彻眼角微微一弯,似笑非笑。

马车外,慕清萧不自觉地向前追了两步,欲言又止。方才母亲与风姑娘说话时,他不方便插嘴,本来还想与风姑娘单独说上几句话的,谁知根本没有机会,他心底暗暗失落。

风姑娘这一去,他怕是很难再见到她了,除非……除非她能加入天鸿学院。

对,他要尽快促成此事才行!以风姑娘的能力,做一个小小的宫女,真是太屈才了!

心中有了目标,他整个人顿时精神奕奕,神采飞扬。

一路无话,很快,马车来到宫门前。车刚停稳,就有人前来拜见。

“臣妇刘氏,携女儿凤心瑶,拜见王上,吾王万岁万万岁。”“心瑶拜见姐夫。”

凤浅刚准备下车,听到外面的声音,连忙止步。凤心瑶?不就是他们在黑雾森林里碰到的那个一根筋、脑路清奇的妹妹吗?她怎么来了?还有刘氏,应该就是凤家的二夫人刘悦梅吧?

轩辕彻察觉到她的异样,淡淡瞥了她一眼,对外面的人说道:“有事?”

听到他的声音,凤心瑶心花怒放,脱口而出:“姐夫,我是来看你的。”

一旁的母亲用力扯了扯女儿衣袖,冲她使眼色,凤心瑶只好又加了句:“……还有姐姐。”

凤浅狂翻白眼,算了吧,看她是假,借机接近轩辕彻才是真!

一回宫,桃花就扑面而来,挡都挡不住,轩辕彻,你真是够了!

这时,又听到刘氏在外面说道:“王上,臣妇是代表凤家来探视王后的……”

凤浅一愣,听她继续说下去。

“听闻王后行为不检,在宫里惹了事,不但得罪了兰心公主,还差点儿气晕太后,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凤浅脸色一沉,这二夫人哪里是来探视她的,分明是来挑事儿的。

一抬头,看到轩辕彻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一脸看戏的表情。她的脸更黑了。

二夫人却还在自说自话:“相爷知道这件事后,非常痛心,一再自责没有教好自己的女儿,让她做出这等丑事来!王上您将她打入冷宫,做得对!就应该让那丫头吃吃苦头,受点儿教训,否则,她真以为没人管得了她,无法无天了!”

轩辕彻冷眉轻挑了下,戏谑的口吻道:“确实,无法无天。”

凤浅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她这叫坚持自我,不畏强权!

二夫人听到他赞成自己的话,心里顿时有了底气,彻底撒开了:“王后从小就好吃懒做,又不学无术,让她嫁给您,您真是受委屈了。”

凤浅满头黑线直掉,这二夫人还有完没完了?睨了一眼轩辕彻,他的心情倒是不错,冰刻的嘴角有明显上扬的弧度。

“相爷本想亲自前来训斥王后的,但因朝廷政务繁忙,相爷不敢有丝毫懈怠,所以特意遣臣妇前来,好好训斥王后一番,莫要让她丢了凤家的颜面。”

轩辕彻听到这里,勾了勾唇:“是该好好训斥训斥。”说完,他起身,走下马车。

经过凤浅身边时,凤浅明显感觉到他唇边一闪而过的嘲笑,她气得咬牙切齿。

不过,这二夫人来者不善,不是省油的灯,她还不想与她直接照面。凤浅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系在脸上,遮盖住大半张脸后,这才下了马车。刚下马车,凤心瑶就认出了她:“你……你不是姐夫请的那个高手吗?怎么跟到宫里来了?”

凤浅有意压低声音道:“王上器重小人,命小人来宫里当差,凤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凤心瑶摇了摇头,略带醋意:“为什么你可以留在宫里,我却不能?”

凤浅微微一笑道:“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王上。”

轩辕彻拿余光瞥了她一眼,注意到她的面纱,也没有说什么,径直向前走去。

“姐夫,等等我。”凤心瑶立刻追了上去,满脸少女的雀跃。

凤浅刚要跟上去,忽然一只锦盒塞到了她手里,一抬头,看到二夫人正满眼刻薄地瞪着她:“这是给王后的点心,拿好了,出什么差池,要你的小命!还有,做下人要有做下人的样,千万不要对主子存有不该有的心思。因为……你根本不配!”说完,她扭着腰肢,端着范儿,走进了宫门。凤浅拎着锦盒,哭笑不得,这对母女还真是极品!

一路上,凤心瑶紧追着轩辕彻,叽叽喳喳说个没完。轩辕彻的步子越来越大,步速越来越快,凤心瑶丝毫没有被嫌弃的自觉,反而小跑着,紧追不舍。

凤浅抱着锦盒,远远地跟着,连她都有些同情轩辕彻,被一个姑娘盯上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姑娘神经太大条,根本分辨不出自己是否受欢迎。这样的人,你想打打不得,想骂骂不得,只好忍耐着,直到忍无可忍!

走了一段路,远处急匆匆地突然赶来一名侍卫:“王上,出事了!”

轩辕彻顿足,听侍卫继续禀报道:“兰心公主发现王后不在冷宫,便抓了王后身边的丫鬟紫苏,带回了漪澜宫,现在正在严刑拷问呢!”

轩辕彻冷眸一沉,还未发话,就听身后“哐当”一声,凤浅将锦盒重重摔在了地上,气势汹汹地走上前来:“你刚刚说什么,兰心公主把紫苏怎么了?”

侍卫被吓了一跳,一时愣住。

二夫人看到她把锦盒摔在了地上,存放在里面的点心撒了一地,脸色一变,怒从中来,张口就大骂:“你好大的胆子!这是给王后的点心,你居然敢摔在地上!”

“你闭嘴!”凤浅扭头冲她厉吼,喷火的眸子如同一头发怒的狮子,二夫人猝不及防,呆怔在那里,微张着嘴,忘了反应。

凤浅箭步上前,一把揪住了侍卫的衣领,厉声喝问:“我问你话呢,兰心公主到底把紫苏怎么了?”

侍卫吓得声音发颤:“兰心公主命人将紫苏姑娘带回漪澜宫后,交由周嬷嬷对她进行严刑拷问,一开始是夹手指、跪铁算盘,现在开始执行杖刑了……”

下一刻,侍卫衣领被松开了,他只觉得一阵疾风从身旁刮过,耳边飘入一个愤怒至极的声音:“王八蛋!”

凤浅带着满腔的怒火,冲向漪澜宫,忽然有人捉住了她手腕:“你能不能冷静一点儿?”

“不能!”凤浅回头,冷冷瞪着轩辕彻,“人都欺负到我头上了,你叫我怎么冷静?还有,兰心公主敢如此肆无忌惮地动我的人,也是你惯出来的,你没有资格阻拦我!”

说完,她用力挣脱了轩辕彻的手,快步跑开。轩辕彻瞳仁骤缩,深涡暗涌。

二夫人这时反应过来,指着凤浅的背影,骂骂咧咧:“这个死丫头,摔了王后的点心,还敢当面顶撞王上,简直吃了豹子胆!王上,像她这样目无王法、以下犯上的人,绝对不能轻饶,必须重重责罚,以儆效尤!王上、王上……怎么走了啊?”

不等她骂完,轩辕彻早已快步走远。二夫人更加费解了,这个蒙面的女人到底是谁啊,怎么这么拽,当面顶撞了王上,居然毫发无损,这太不可思议了!

“娘,你干吗在姐夫面前骂人,万一姐夫误会我和您一样是个泼妇,破坏了我在姐夫心目中的形象,怎么办?”凤心瑶跺了跺脚,立刻追了上去,“姐夫,姐夫,等等我……”

二夫人愣了一下,回味过来,叉腰冲女儿喊:“臭丫头,你说谁泼妇呢?白养你了!”

漪澜宫内,传出一声声杖击,偶尔还伴随着几声恶毒的咒骂。

“小贱人,你打算扛到什么时候?你以为你的主子会来救你吗?别做梦了!”

“如果你现在老实交代,你的主子到底去了哪里,兰心公主不但不会罚你,还会重重赏赐于你。”

“你是聪明人,应该怎么选,不用我来教你吧?”

“你还敢冲我吐口水,敬酒不吃吃罚酒!打,给我狠狠地打!”

凤浅来到漪澜宫外,听到这些咒骂声,心下一紧,不顾守卫的阻拦,强行闯了进去。

院子里围了一群奴才,在这些奴才中间,紫苏被绑在一张长椅上,动弹不得,她的脸色惨白,连嘴唇也咬破了,渗出丝丝血迹。鲜红的血从裙子下摆滴下来,背部、臀部早已被打得皮开肉绽,但她没有哭也没有求饶,咬紧牙关死扛着。

见到这一幕,凤浅喉头一堵,胸闷得透不过气来。

“紫苏——”她万万没想到,小丫鬟看着瘦弱无比的身躯,竟有着如此不屈的灵魂,更没想到,因为自己,竟连累她受到如此酷刑的折磨。

凤浅双拳握紧,愤怒地冲入人群,一脚踹在了那个执杖的奴才胸口,将他远远踹飞,然后俯身来到紫苏身旁,压抑到沙哑的声音道:“紫苏,你没事吧?”

她伸手,想要去触摸紫苏的身体,目光所及处,血肉模糊,竟是无从下手。她的手微微颤抖,喉咙哽咽了。

紫苏诧异地扭过头来,因隔了一层面纱,她没有认出凤浅,毫无血色的嘴唇动了动,虚弱地说道:“你……你是谁?”

凤浅刚要开口,院子里的一群奴才将她团团围住了。

周嬷嬷凶狠地瞪着她,仿佛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你是什么人,胆敢擅闯漪澜宫,还伤了兰心公主的人?来人啊,给我拿下!”

凤浅站直了身子,怒极之后,反而冷静下来,冷静得可怕:“我是王后,你们谁敢动我?”

周嬷嬷怔了一怔,随后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要是王后,我还是太后呢!”

周嬷嬷皮肤松弛的脸上闪过嗜血的阴冷:“来人,把她抓起来,给我一起打!”

方才被一脚踹飞的奴才,憋了一肚子的气,恼怒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扛着棍杖朝凤浅打来。凤浅站在原地不动,脸上泛着冷冽的寒光,双目喷着火焰,她愤怒了!

直到棍杖离她面门不到一尺距离时,她动了,这一动,如捕食的猎豹,一跃而起,雷霆万钧!

她的双手牢牢抓住了棍杖,借着它的力道,整个人高高弹跳而起,双脚对着那人的胸口,一连就是十下,用力飞踹,速度快得惊人,只看见那一双腿的重影,下一刻,执杖之人便口中喷着鲜血,仰身倒了下去!太凶残了!原本围住她的奴才们煞白了脸,向后倒退。

凤浅将棍杖举在手中,对着众人,冷冷喝道:“谁再靠近一步,试试?”

周嬷嬷没料到此人的身手居然如此了得,愣了片刻之后,立即反应过来,冲奴才们喝道:“你们怕什么,不过是个初级武者,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一个个都是吃屎的吗?”

众人惊醒,是啊,从对方的武势来看,分明就只是一个初级武者,怎么就把他们给吓住了?

对,是眼神!是她的眼神!她的眼神太可怕了!像是从地狱里走来的修罗,浑身的嗜杀之气,令人不寒而栗。醒过神来后,众人精神一振,再次向她逼近围堵了过去!

“上!”

凤浅丝毫不惧,立棍在旁,杀气凛凛的目光横扫全场。形势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从门外传来一声威严的厉喝,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看见轩辕彻出现在了门口。周嬷嬷吓了一跳,故意高声喊道:“王上!奴婢拜见王上!”

霎时间,院子里的人齐刷刷地跪倒在地:“拜见王上!”这一动静,将殿内的兰心公主给惊动了,匆忙出来相迎。

“臣妾拜见王上!”

面对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人,轩辕彻一言不发,举目望向长椅方向,凤浅正在为紫苏松绑,看到紫苏身上鲜血淋漓,他的眉头骤然沉了下去。

兰心公主半曲着身子,久久不闻轩辕彻说话,她就顿在那里,不敢起身。

这几日轩辕彻都不在宫中,她本想去找王后的麻烦,谁知道意外发现王后不在冷宫,于是抓了她的贴身丫鬟来拷问,谁知王上突然回宫了,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轩辕彻久久不说话,她心下更加忐忑了,抬头偷瞄了一眼,却发现他的目光落在一个白衣蒙面女子的身上。这个女人是谁?她和王后的丫鬟认识?

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安,率先开口解释道:“王上,这几日您不在宫中,臣妾想着去冷宫探视一下王后姐姐。可谁知道,王后姐姐竟然不在冷宫,臣妾担心王后姐姐的安危,这才将她的丫鬟请来询问。”

凤浅闻言,冷声道:“公主就是这般请人来询问的?”

兰心公主眉头一皱,呵斥道:“大胆!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轩辕彻冰冷的声音立刻响起:“孤也很想知道,你所谓的询问,为何是眼前这般景象?”

“这……”兰心公主一惊,眼神闪躲着,试图辩解,“这是因为……因为这丫鬟怎么也不肯说出王后姐姐的下落,臣妾担心她对王后姐姐不利,这才使用了一些手段。”

“什么,王后不见了?”

凤心瑶母女俩赶来漪澜宫,刚一进门就听到王后不见了,二夫人十分惊诧。

“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了呢?”二夫人迈步走向紫苏,“紫苏,王后到底去哪里了?她不是被关入冷宫了吗?那她现在岂不是擅自离开冷宫?这可是死罪啊,弄不好是要株连九族的!”

二夫人脸色大变,开始慌了神,她可不想死啊!

凤心瑶听闻,也吓坏了:“株连九族?我不要!她犯的错,凭什么要我们来承受?姐夫,你明察秋毫,不会株连九族的,对吗?”

凤浅眸色一沉,冷冷扫向母女俩:“你们是王后的家人,现在更应该关心的是王后的安危吧?”

二夫人却不以为然:“此言差矣!王后虽是我凤家的人,但若她做错了事,我凤家是绝不会包庇她的!王上,王后擅自离开冷宫,是她个人的行为,跟我们凤家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望王上明察!”

凤心瑶捣蒜般点头:“对对,姐姐干了什么,我们完全不知道!她自己犯错,是她自己的事,跟我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看着母女俩只顾自己荣华富贵,完全不顾她的死活,凤浅的心底泛起一股悲凉,这便是骨肉亲情,真是廉价又薄凉啊,万千的愁绪和愤怒,化作唇边一抹冷笑。

轩辕彻看在眼里,眼神微微一黯。

紫苏虚弱地开口:“二夫人,娘娘并不是擅自逃离冷宫,请你不要胡说八道!”

兰心公主是聪明人,听到这会儿,早就摸清了二夫人的性子,故意挑唆道:“凤夫人,还是你厉害,我的人审了她半天,她一句话也没说,你一来,她就开口说话了。早知道我一早就请您来帮我审问了,或许现在已经知道了王后的下落。”

听她称呼自己为凤夫人,二夫人顿时心花怒放,掩嘴笑道:“公主殿下,您搞错了,我不是凤夫人,我是凤家的二夫人。”

“都一样!”兰心公主笑盈盈道,“早就听闻凤家的二夫人精明能干,左右逢源,不是凤夫人,胜似凤夫人!”

二夫人乐得花枝乱颤:“公主过奖了。”

兰心公主眼底的嘲讽一闪而过:“兰心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夫人能够答应。”

二夫人:“公主尽管说,臣妇一定竭尽全力!”

“那兰心先多谢夫人了。”兰心公主欠了欠身,细长的睫毛掩去她眼底的得意,“兰心想请夫人帮我好好问问这丫鬟,王后到底去了哪里?”

二夫人拍拍胸脯:“这点儿小事,包在我身上!论管教下人,我最有经验了。在凤家,只要有我在,没有一个下人敢偷懒的!谁要是敢偷懒,我就狠狠抽她鞭子!”

兰心公主就等着她这句话:“那就有劳夫人了。”

二夫人眯眼一笑,眼角立刻现出几道褶子,她又向紫苏迈近几步,用刻薄的语气道:“臭丫头,别以为你进了宫,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你是我凤家调教出来的丫头,你在宫里丢了人,也就是给我凤家丢了人,按照凤家家规,犯了错的下人,一律皮鞭伺候……”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啪”的一声闷响,一条皮鞭就冲紫苏身上抽来!这速度快得惊人!从二夫人取鞭、抽鞭到鞭子落下来,一气呵成,不知演练了多少遍。伴随着鞭子落下,还有青色的灵气附在上面,这是五级武者的武力特征!可想而知,这一鞭下去,原本就已经虚弱到摇摇欲坠的紫苏,将会是如何下场。关键时刻,凤浅挺身而出,挪步到了紫苏身前,替她挨了这一鞭子!一鞭之力,余威震荡!凤浅的右臂向前一挡,隔着衣衫,竟是生生印出一道血痕来!蒙在她脸上的面纱也掉落了,露出她的真容。

二夫人振臂一挥,第二鞭就要落下,忽然看清了她的脸,她的手臂一抖,这一鞭打了滑,重重击打在了地上。啪!宛若一声惊雷,击打在每个人的身上!在场的人都傻眼了。

“娘娘,娘娘您可算回来了!”紫苏激动得热泪盈眶,看到王后娘娘竟然舍身为她挡下鞭子,她更是感激涕零。

“王、王后?”二夫人结巴了。

万万没想到,方才和她们一路从宫门外走来的女人,居然就是王后!她刚刚还把她当下人来着,还对她说了狠话,还当着她的面数落王后的不是,最最要命的是,她还鞭打了王后……这可如何是好?

“姐、姐姐?”凤心瑶也傻眼了。原来她在黑雾森林里遇到的白衣女子,就是她的姐姐!她竟然当着姐姐的面,对姐夫紧追不舍……姐姐一定不会饶过她的!她心肝儿乱颤,小手也抖了起来。

“王后?!怎么会是她?”兰心公主蒙了。她费尽心思要找的人,竟然就在她的眼前,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有,她看起来像是和王上一起回来的,难道说这些日子,他们都在一起?王后并不是擅自离开了冷宫,而是奉了王命才离宫的?想到此,她的心底一阵凉意,透骨儿凉!

“她、她就是王后?”周嬷嬷两眼一抹黑,差点儿昏死过去。现在回想起来,她刚刚的确亮了自己的身份,说她就是王后,可她压根儿不信,还说如果她是王后,自己就是太后……

周嬷嬷头脑一阵晕眩,感觉自己一定是脑子中风了,才会说出那种话来!现在她该怎么圆回来呢?以王后睚眦必报的性格,她是绝对不会吃了亏默默忍受着的,否则也就不会发生掌扇公主的事了。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她的猜测没有错,凤浅的确不是一个吃了亏就默默忍受的人,通常情况下,她都是不记仇的,因为有仇当场就报了!

凤浅安抚了下紫苏,将她交给轩辕彻身边的一名侍卫,随后举目扫向了二夫人:“落影,按照宫规,如果有人辱骂王后,鞭打王后,该当何罪?”

落影配合地回道:“回娘娘的话,按照宫规,以下犯上者,轻则杖刑一百逐出王宫,重则打入死牢秋后问斩!”

二夫人一听,脸色煞白,抖着双腿道:“王后,这是误会!我并不知道你是王后,这才误伤了你,我不是故意的。再说了,我本来要打的人是紫苏,并不是你啊!”

凤浅冷冷一笑:“你的意思是,本宫被误伤,是活该?”

二夫人摇头如拨浪鼓。

“你辱骂本宫在先,又鞭打本宫在后,你说,本宫该如何处置你?”凤浅冷唇微勾,不怒自威。

凤心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求饶道:“姐姐,我们是一家人,我娘又是你的长辈,你就饶过她这一次吧!”

凤浅冷笑一声,无动于衷:“你们方才聊到株连九族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们是一家人?”

知道有危险的时候,你们就恨不得和我撇清关系,现在有求于我的时候,就跟我来谈亲情了,你们当我是傻子,是烂好人吗?

凤心瑶哑口无言。

凤浅没有立刻对二夫人进行宣判,而是先晾着她,把目标转向了兰心公主。

“公主,你拿了我的人,对她严刑拷打,是几个意思?”

兰心公主不慌不忙,从容应对道:“王后姐姐,你别误会,臣妾是关心你,担心你的安危,所以才请紫苏姑娘过来询问,可能是下面的人心太急,为了尽快达成目的,这才用了些手段。”

她这分明就是要把责任推卸给下面的人,凤浅明知道她的意图,却也不能拿她怎么样,毕竟方才动手的人不是她,她没有证据。不过,她以为这样就可以作壁上观,安然无事了吗?

凤浅低低一笑道:“依公主的意思,你的手下是在没有得到你的授意的情况下,私自设刑,严刑拷问的?”

兰心公主心下咯噔,为难了,如果她说是,就可以将自己彻底择清,但周嬷嬷她怕是保不住了;如果她说不是,王后一定会揪着她不放。她到底该怎么做呢?

就在她陷入为难之际,周嬷嬷主动站了出来:“所有事情都是奴婢一人所为,与公主没有任何关系!王上要责罚,就请责罚奴婢一人!”

凤浅表面不动声色,心下却在冷笑,倒是个忠仆,可惜心肠歹毒,好,既然你要一力承担,那我就成全你。

“王上,臣妾既然掌管凤印,管理后宫之事责无旁贷。现在事实已经很清楚了,孰是孰非,孰对孰错,一目了然。还请王上将此事全权交由臣妾处置,臣妾必定谨守宫规,做到赏罚分明,给出一个公正的裁决。”

她表面是在请示,实则是在逼轩辕彻表态,看看他究竟是站在谁的一边。

如果他要偏帮兰心公主,那她就只能……

出乎她的意料,轩辕彻很爽快就应声了:“既然是后宫之事,自然交由王后全权处置,王后的决定便是孤的决定。”此话一出,二夫人和周嬷嬷都绝望了,面色惨白,眼神慌乱极了。

兰心公主不敢置信地抬头,王上和王后的关系不是非常差吗?要不然也不会将她打入冷宫,可为什么对她言听计从?如此一来,她更加没有机会为周嬷嬷说情了,因为她反驳质疑王后,就等同于反驳质疑王上。

轩辕彻的反应,也让凤浅小小吃了一惊,她不贪心,她原本只期望他不要偏帮兰心公主,可是没想到他还是偏帮了,但他偏帮的人不是兰心公主,而是她!

有了他这番话作保,她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想怎么治她们就怎么治她们!

她没有立即宣判结果,而是先询问紫苏:“紫苏,你说,本宫应该如何处置她们?你尽管放心大胆地说,你的决定就是本宫的决定。”

这一次紫苏受了这么大的罪,她必须帮她出了这口恶气!

紫苏抬头,看向周嬷嬷和二夫人,苍白的脸庞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可想而知她此刻身上承受的疼痛。周嬷嬷和二夫人都紧张地瞄着她,如坐针毡。

“紫苏,你尽管放心大胆地说,想要怎么惩罚她们,就怎么惩罚她们。”凤浅担心她有顾虑,鼓励道。

紫苏咬了咬唇,沉吟片刻道:“娘娘,能看到您平安归来,奴婢就放心了,奴婢身上这点伤没有大碍的,您不用心疼奴婢。”说着,她努力挤出一抹笑容来,让凤浅看得更加心疼了。

这个傻丫头,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还在心心念念地为她着想,不愿让她到处树敌。可惜她还是不明白,对于那些处心积虑想害你的人,你越是仁慈,他们就越放肆,并不是你退让一步,他们就会收手的。

凤浅点点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重新望向二夫人和周嬷嬷:“紫苏她心地善良,不愿意跟你们一般计较,我尊重她的决定。”

二夫人和周嬷嬷闻言,顿时松了口气,但这口气还没有全部透完,她们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

“不过,本宫掌管凤印,是后宫之主,若是不能做到有罪必罚、有功必赏,日后如何服众?所以,对你们的惩罚还是不能免的。”凤浅悠悠说道。

说了半天,她还是要惩罚啊!二夫人和周嬷嬷都慌了神,不知道接下来等待她们的是什么,这种未知的恐惧感才是最折磨人的。

凤浅幽冷的目光淡淡扫过二人,微微勾唇道:“不过你们放心,本宫向来仁慈,不会把你们置于死地。”

她一边说着一边迈步走到长椅边上,弯身捡起倒地的棍杖:“究竟用什么刑法好呢?”

二夫人和周嬷嬷见状,齐齐抖了一抖,难道她是要给她们施杖刑?

忽然,凤浅的手松开了,棍杖“咣啷”落地:“这个不行!周嬷嬷年纪大了,这身子骨怕是挨不住。”

周嬷嬷表面平静,内心里大大松了口气,虽然她的武艺高强,但这身子骨,真是不认老不行,恐怕连十下都挨不住。

凤浅又踱步到了二夫人身边,伸手,一把拿过她手里的皮鞭,一边把玩着,一边说道:“二夫人的这个皮鞭倒是不错,很结实。”

她用力抻了抻,皮鞭在她手里“啪啪”作响。

二夫人吓得浑身一震,“扑通”跪倒在地:“王、王后,二娘年纪大了,这身子骨也越来越不中用了,你就饶过二娘这一回吧,二娘再也不敢了。”

凤浅勾了勾唇:“二娘说的也是,拿您的皮鞭打您,实在是对您的一种侮辱。作为晚辈,我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二夫人频频点头,激动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这时,凤浅的语调又是一转:“不过不惩罚呢,本宫又过不了自己这关。所以,经过本宫再三思量之后,本宫决定,就罚你们……”

她故意拖长音,将二夫人和周嬷嬷的心高高吊起,“扑通扑通扑通”,一直吊到最高处,她才轻描淡写地说道:“互扇一百耳光吧!”

短短时间内,二夫人和周嬷嬷二人的心就跟过山车般,忽上忽下,忽高忽低,以为终于要降落了,谁知道却是个坑,一坠千丈。

“什么,这不合适吧?”兰心公主脱口而出,王后这哪里是要二人互扇耳光,分明就是透过打脸周嬷嬷来打她的脸。她倒宁可是杖刑和鞭刑!至少有尊严一些!

二夫人和周嬷嬷也傻了,万万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惩罚。

轩辕彻在一旁看着,早知道她古灵精怪且睚眦必报,绝对不可能轻易饶过二人,但无论他怎么想,也想不到她会来这一招。这可比棍杖和皮鞭打在身上狠多了!因为棍杖和皮鞭折磨的,顶多是身体,扇耳光却不然,折磨的不只是身体,还有人的尊严!

这还不是她最聪明的地方,她最聪明的地方是,她让二夫人和周嬷嬷互扇耳光,目的除了教训二人,也是为了分化对手,试想,两个互扇过耳光的人,还有可能结成联盟吗?

凤心瑶愣了片刻,急道:“姐姐,这怎么行?”

凤浅冷然一笑:“这怎么不行?你要是真的心疼你娘,不如你来替她。”

凤心瑶立刻不说话了,若是换作平日,她或许会帮母亲受罚,可是今日,姐夫就在一旁,倘若她的这张脸被打肿了,姐夫该怎么看她?

但她没想明白的是,如果她今日真的替她母亲受罚,或许轩辕彻会高看她一眼,可惜她并没有,一个没有孝心的女人,在轩辕彻的眼里形象只会越来越低。可惜,以凤心瑶的情商和智商,她根本就不能领会。二夫人见女儿退缩了,心灰意冷,看来今日的惩罚,她是逃不过去了。

“还愣着干什么,开始吧!”凤浅催促道。

二夫人和周嬷嬷浑身一震,双双看向了对方,但谁也没动。

凤浅冷哼道:“隔这么远打得着吗?是你们自己走过来,还是让我派人押你们过来?”

落影挥了挥手,立刻有两名侍卫朝二人方向走去,二人一惊。

“奴婢自己过去。”

“我自己走。”

二人忙不迭地爬到凤浅跟前,双膝跪地,面对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率先动手。凤浅有些不耐烦了:“快点儿!王上日理万机,时间宝贵,你们耽误不起!二夫人,你身份尊贵,我看,就你先来吧!”

她们一个是凤家的二夫人,一个是兰心公主的手下,一个是主子,一个是奴才。

让她们两个互扇耳光,本身就不公平,大大降了二夫人的身份。

所以,二夫人也不带客气的,抬手就甩了周嬷嬷一个耳光。啪!不重,但也不轻!

周嬷嬷脸上一阵热辣,心里那个委屈啊,她活了几十岁了,又有兰心公主罩着,从来都是她作威作福,欺凌那些宫女奴才,何时被人打过?

再加上她的武力不低,更助长了她的气焰和傲气,所以二夫人的这一巴掌,不只打疼了她的脸,更是打痛了她的自尊心。

握了握拳头,再松开,周嬷嬷抬起手来,朝着二夫人的脸打了下去!

啪!!清脆的巴掌声,比方才明显响亮了几分。

二夫人身子一震,被打蒙了,捂着脸,怒目瞪视着周嬷嬷:“你……你敢打我?”

身为凤家的主子,哪里受过这等欺辱?对方还只是一个下等的嬷嬷,也敢扇她耳光?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立刻还手,给了对方一记更响亮的耳光!啪!!!

周嬷嬷捂着脸,她也怒了:“你你……你居然对我下狠手?好,你等着!”啪!!!

“看看,到底谁比谁狠?”

二夫人两眼通红,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你你……你好样的!还真下得去手?你给老娘等着!”啪!

“老婆子我也不是好惹的!”啪!

“老娘跟你拼了!”啪!

“老婆子我豁出去了!”

啪!啪!啪!

在场的所有人,左右左右,来回看着二人互扇耳光,一记比一记响亮,一下比一下狠辣,丑态百出,不由得看呆了,瞠目结舌!

从第三个巴掌开始,兰心公主就察觉不妙了,果不其然,势态一发不可收拾!原本是王后惩罚二人,事后只会树敌更多,现在却变成二夫人和周嬷嬷之间的战争了,如此一来,凤家二夫人他们算是得罪透了!原本兰心公主还想着敌人的敌人是朋友,二夫人对她来说,还有可利用可拉拢的价值,现在看来,二夫人不恨死她才怪,更别说结盟了。

这个王后,心计太深了!她以前真是小瞧对方了!

凤心瑶完全看傻了,眼前的母亲,整个人像泼妇一般,丑态毕露,实在是太丢人了!她扭头,偷偷瞄了身形伟岸的轩辕彻一眼,姐夫会不会因为娘的丑态而嫌弃她呢?此刻,在她的心里,关心的不是母亲的脸到底有没有事,反而更关心姐夫对她的看法,也是醉了!

凤浅冷眼旁观着,这是她早就预计到的场面,她们二人果然没有令她失望。这便是一头母老虎碰上另一头母老虎的结果!

没有兴趣再继续看下去,她走过去,扶住紫苏,说道:“我们走吧,我带你去敷药。”

目送着主仆俩离开,轩辕彻冲落影招了招手,小声低语了几句,落影立刻领命离去。

凤浅扶着紫苏往冷宫方向走,落影从后面追上来:“娘娘,王上的旨意,让您搬回未央宫,稍后会派太医来给紫苏姑娘疗伤。”凤浅有些意外,但也不完全意外。

回宫之前,轩辕彻就提过,让她搬回未央宫,这是对她医治好太傅的奖赏。

原本她是不怎么乐意的,不过眼下紫苏受伤,不适合继续住在阴冷潮湿的冷宫,所以她还是欣然接受了。

“娘娘,太好了!王上允许您搬回未央宫,您总算是苦尽甘来了。”紫苏欢喜道。

凤浅却摇了摇头:“是福是祸,还不一定呢。”

紫苏不解她什么意思,身上的疼痛席卷着她,她已经无法思考了,身子一晃,昏厥了过去。

“紫苏!”凤浅及时扶住了她。

“娘娘,我来吧。”落影一把抱起紫苏,三人朝未央宫走去。

临近未央宫,远远地,听到有人争吵的声音,凤浅止了步,细细聆听。

“王后已经被打入冷宫,再也回不来了,你们还天天打扫,有什么用?不如跟了我们琪美人,保准让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孙公公,你就不要再白费心思了,我们是不会走的!娘娘可是先王遗旨里唯一指定的王后,又有相爷撑腰,她迟早是要回来的!退一万步,就算娘娘回不来了,我们也不会走!一来,我们深受娘娘大恩,就算老死在宫中,也绝不做背叛主子的事;二来,琪美人是出了名的待下人刻薄,宫里的人都不愿意去伺候她,要不您也不用这么费心费力地找人过去伺候了,不是吗?”

凤浅听到这里,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是有人看到她这棵大树倒了,就上她这里撬墙脚来了。

“你……你这个贱人,给脸不要脸!看我怎么收拾你!”

院子里,一名年龄偏大、身材肥胖的太监,伸手就要去扇年长宫女的脸。

“清荷姑姑!”其他宫女吓得惊叫起来,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

“孙公公,咱们可是平级,你怎么敢?”年长的宫女一步步地后退,眼看着就要退到宫门口。

胖太监堆着一脸横肉,阴冷笑着:“没有了王后,你们屁也不是!我有什么不敢的?”

一掌狠狠地扇了下去,年长的宫女惊恐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没有降临,相反,孙公公的惨叫声传入了她的耳中,清荷微微睁开眼,看见孙公公的手被人牢牢地遏制住了,再一看,那人穿了一身素色的白裙,却有着一张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孔,她的喉咙一热,捂住了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其他的小宫女率先反应过来,一个个叫了起来,声音里满是激动和兴奋的颤音。

“娘娘!”“娘娘回来了!”“真的是娘娘,娘娘真的回来了!”

“奴婢拜见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六个宫女“扑通”跪了一地。

清荷也终于回过神来,“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热泪盈眶:“奴婢拜见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看到这一幕,凤浅心中感慨,她过去虽然不学无术,有些荒唐,但是对下人显然是不错的,不然如何能换来下人如此忠心的守护?

孙公公的手突然被人钳住,正要破口大骂,回头一看,站在他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王后,他整个人顿时吓傻了,双膝一屈,颤颤巍巍地跪了下去:“娘、娘娘……”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两名小太监,一见是王后,立刻吓得腿软了,“噼里啪啦”,抓在手里的瓜子也撒了一地。

凤浅一把甩开孙公公的手,低头一看,落脚之处,到处都是瓜子壳,她皱了皱眉:“到底怎么回事?”

清荷挺直了胸膛,义愤填膺地指着孙公公等人控诉:“娘娘,他们是琪美人宫里的人,想要把我们调过去伺候琪美人,我们不愿意,他们就天天来我们宫里嗑瓜子。我们扫到哪里,他们就嗑到哪里,还出言不逊,羞辱娘娘您。”

其他宫女也跟着指控,七嘴八舌。

“他们还经常打骂我们,往我们脸上丢瓜子皮。”

“他们还扒我的衣服,往我领子里塞瓜子,不许我脱衣服,呜呜……”

“刚才若不是娘娘及时出现,他们就要扇清荷姑姑的耳光了,他们实在太过分了!”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都给我闭嘴!”孙公公冲众宫女厉声一吼,众宫女条件反射般,一个个息了声,低下头去,眼底写满了恐惧,可想而知,平日里受了他们多大的欺负。

回过头来,孙公公堆着满脸横肉,笑眯眯地辩解道:“娘娘,您不要听她们胡说!奴才过来未央宫,只是为了帮琪美人挑选合适的宫女,而且按照宫里的规矩,但凡主子进了冷宫,这个宫的宫女是要重新被指派去服侍新主人的,奴才只不过是按照规矩,先行一步来挑人罢了,还望娘娘明察。”

他故意重咬“冷宫”二字,就是为了提醒王后和其他人,现在的王后已经被王上打入冷宫这个事实。

凤浅眯了眯眼,明显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逝的狐诡精光,一看就是在宫里混惯的油条子,活脱脱刁奴一个。听他这么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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