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迟穗被院子里“嘣嘣”的劈柴声吵醒。
她迷迷瞪瞪坐起来,熟练地从床边扒拉自己的衣服穿上后,踩着鞋子走出房间。
初秋的清晨还有丝丝凉。
而院子里,男人却只穿着一条麻裤、光着膀子劈柴。
汗水顺着脖颈慢慢下滑。
勾勒出线条分明的肩膀、腹肌。
最后,顺着性感的人鱼线消失不见。
刚醒来就看到这么刺激的一幕,迟穗怔愣过后,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季元初注意到迟穗过来,从椅子上拿起褂子抹了把脸。
“醒了,锅里有吃的。”
说话时,他走到迟穗面前,微微喘着气,胸口也跟着喘息的频率起伏。
迟穗咽了咽口水:“……我,我去洗漱了。”
“去吧。”
季元初语气很平淡。
等到迟穗走后,季元初嘴角才若有似无地往上翘了翘。
早餐是红薯粥和烙饼。
虽然也是红薯居多,但至少还能看到米。
等到迟穗收拾好后,季元初的父亲季儒林才姗姗来迟。
昨天忙的团团转,都没怎么跟季父交流。
现下近距离相处。
迟穗才发现季父身体果真跟大家说的一样欠佳。
五官立体、气质儒雅,怎么看怎么是个帅大叔。
只是苍白的脸色和没有血色的嘴唇让他整个人都看上没什么精神。
看到迟穗,他和蔼一笑,“穗穗起来了,昨晚休息的好吗?”
“谢谢爸关心,我睡的还不错。”
“嗯,那就好,吃吧,咱们家没啥讲究。”
迟穗笑着应了声。
等季父夹了菜,她才拿起六合饼。
刚咬了一口,迟穗猛然顿住。
自己昨晚是不是忘了什么?
季元初去厨房看灶台上的水,她靠在床头等他。
泡完脚整个人昏昏欲睡,她没等多久就开始打瞌睡。
当时想着,就眯一小会。
结果一觉醒来,天亮了。
迟穗:“……”
而且早上起来的时候自己身上也没穿衣服,肯定是昨晚睡着后自己又下意识把衣服给脱了。
她说季元初今天眼睛下面怎么青黑青黑的。
“咳咳咳。”
迟穗又被自己的脑补给惊到了。
“慢点。”
季元初快速将端起粥递到她嘴边。
迟穗就着他的手连连喝了两口温温的粥才将咳嗽压下去。
她红着脸,眼睛都不敢看季元初,细声说:“我好了,谢谢。”
“嗯。”
季元初将碗放回去,“是不是饼太干了,别吃饼了,锅里还有粥。”
“没有没有,是我刚刚自己不小心呛到了。”
迟穗说话时,眼睛不小心扫到季元初的黑眼圈。
她眼皮抖了下,又赶紧收回视线。
不能看不能看。
旁边,季元初看到她的动作,脸顿时黑了好几度。
村里没什么婚假的概念。
别说你刚结婚。
有些家里劳动力不够的家庭,女人刚生完孩子第二天就要下地。
吃完饭,季父在家里编框子,迟穗就拎起竹篓子和镰刀跟着季元初一起出门上工了。
现在正是花生收获的季节。
为了赶在变天前把花生全部收好了,男女老少都一起收花生。
季元初手大,干活的动作也快。
晒好的花生,他拎起一捆,用力往地上摔。
上面的花生差不多都掉下来了,他就开始摔第二捆。
另一边,迟穗和村里女性就把那些没有摔掉的花生一个个摘下来。
她第一次干这活,动作比其他人慢了不少。
而且大多数人都不怕脏,拿起一捆,手直接在下面连薅几把,花生就全掉了。
就算薅到虫子,也面不改色地把虫子往地上一甩,脚一碾。
没多久,手上就全是泥巴、指甲缝里也都是泥巴。
迟穗看到那些虫子心里就发毛。
摘花生也都是一个一个摘的。
等到其他人面前的篓子都快满了,她才刚装了一半。
“元初媳妇,你男人干活这么厉害,你咋这么墨迹?”
“现在你没干完,大家怎么去吃饭?”
说话的人叫何娟,在迟穗刚开始干活时,她就看不过眼。
马上就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搞完了,就剩下她一个人面前还这么多。
平日里一个人落后点,关系好的都会帮着一起做了,然后一起休息。
但迟穗还剩这么多……
要是帮她都弄完,那工分咋算。
迟穗挤出笑:“不好意思,你们都去吃吧,不用管我。”
恰好迟宝珠给王彩凤和家里迟大宝迟二宝送午饭过来。
看到迟穗穿的灰扑扑的摘花生。
幸灾乐祸地笑了下。
上一世,迟穗这个时候已经嫁给周凯了。
周家不缺女人赚工分。
她只用在家里做做饭。
自己每次干农活干的腰酸背痛,迟穗却总是穿的干干净净。
呵。
迟宝珠只觉得浑身舒爽。
她走到王彩凤身边,甜甜地叫了声妈,“三姐还在干活啊,咋这么慢呢,大家都等着吃饭呢。”
迟穗淡淡瞥了她一眼,“没事,大家都去吃吧,我很快就好了。”
“还是村里人呢,还没我们知青利索。”
“怪不得细皮嫩肉,在家里没干什么活吧,迟会计他们家可真疼闺女。”
“嗨,家里就这两丫头,不疼她们疼谁。”
“穗穗。”
就在大家越聊越起劲的,一道低沉的男声突然插了进来。
季元初走到迟穗面前蹲下,“你回去帮拿午饭吧,剩下的我来弄。”
迟穗在被其他人指责的时候心里只有愧疚。
因为自己就是干活不利索,拖了集体的后腿。
可一看到季元初,愧疚中又生出了丝丝委屈。
季元初看到她眼里的泪光,眼神黯了黯。
说话的声音也不知不觉温和了许多:
“去吧,早上我多做了好几个饼,拿来我们一起吃。”
“嗯。”
迟穗重重闭了闭眼,将泪水憋回去,“我马上就回来了,你等我呀。”
“嗯,去吧。”
迟穗站起来,看了眼蹲着身子帮她摘花生的男人后,抿了抿嘴唇,小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