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沉默許久後,她長吁口氣,“我沒有在威脅你,我只是想分開過日子,你們怕我,懼我,我很清楚,既然如此不如一刀兩斷,也免得相見相厭。”
“請妻主責罰!”
他還是那句。
而他身後,江雪翎也深深吸了一口氣,而後垂了垂眸。
雖然四哥之前曾阻撓過他,但此刻在四哥身後,他同樣屈膝下跪,如四哥一樣,俯首,叩首。
“請妻主責罰!”
因聽見了他的聲音,江斯蘅身形微僵。
他咬緊牙關一言未發,額頭抵在冰冷的地面上,但雙目之中,血絲越來越多。
可言卿看了這一幕,突然費解的,荒謬的,無能為力的,嗤笑了一聲。
“你們還真是……”
還真是,兄弟情深。
還真是,團結。
突然她就有點洩了力,疲倦地轉身,背對著那兄弟二人。
“起來吧,都出去。”
她說。
兩人都是一怔。
但,足足過了許久許久,兄弟二人依然是那副模樣,依然在此長跪不起。
言卿沒有回頭,只是手一鬆,之前才剛收拾好的家當就這麼掉在了地上,碎銀從包袱中滾落而出。
而她自己則是慢吞吞地走向了屋子裡那張小床。
她合衣躺下了,翻了一個身,背對著他們。
“……”
“…………”
這份煎熬,越發漫長。
不論是她,還是他,或者他。
…
言卿從中午躺到了晚上,那兄弟二人也從中午跪到了晚上。
直到她緩過這個勁兒來,從床上起身。
見那倆人還在跪著,她全當沒看見,徑直越過了他們。
還能怎麼辦,讓她怎麼說?
都已經讓他們起來了,他們還在這兒犯倔,她又還能夠怎樣?
當言卿從二人身旁見過時,江斯蘅微微攥了一下拳。
以為那預想之中的責罰終於還是來了,可誰知,她就那麼從他身旁走過。
而他身後,則是小六江雪翎。
言卿路過江雪翎時,身形微頓,但也就僅只微不可察的一下,旋即便再次邁出了步伐。
她漸漸走遠了。
她走遠之後,
江雪翎才顫顫巍巍地鬆開了一口氣,“四哥……”
聽出他嗓音沙啞,江斯蘅嗯了一聲,想要起身,想轉身看看小六情況如何,但跪了這麼久,兩條腿早就木了,強行緩解了半晌,才踉蹌著起身。
當被他扶起時,江雪翎虛喘了一聲,才問:“還跪嗎?”
江斯蘅:“……”
難得沉默,無言以對。
許久,才搖了搖頭,“不跪了。”
可緊接著,他又皺了一下眉,那模樣彷彿越發困惑。
“她到底……到底怎麼回事?”他不懂,不明白,實在是想不通。
仔細說來,好似從昨天開始,他家這位言妻主,就好似變了一個人似的。
只是他一直不願相信。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這早已是他們兄弟的真實寫照。
江雪翎沉默了片刻,一邊輕按著麻木的雙腿,一邊皺眉說:“我也不清楚,所以昨晚一聽她下山,就以為是你們出事了。”
“我沒事,”江斯蘅答了一句,又皺了皺眉,本來想把老二他們的事情告訴小六,但想了想,又咽了回去。
還是先別說了,說了也只會讓小六擔心。
半晌,江斯蘅又說:“走吧,回房。”
“我還是不太放心,今晚先留在家裡過夜。”
江雪翎問:“那錢莊那邊?還有孫娘子那邊?”
江斯蘅薄唇一抿,眼底好似湧起了一些陰霾,“我想我大概能猜出是因為什麼。”
只是,真若如他猜想的那般,那麼,恐怕,他這次是真的麻煩大了。
…
言卿走進廚房,發現灶坑裡的火早就滅了,鍋都已經燒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