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把月餅扛回活動室,其他採購物資的志願者也漸漸回來。等所有人到齊後,部長帶領大夥把所有東西分成五十份。忙完後已是中午,部長叫人去食堂打包了些盒飯回來,大夥湊合著把午餐解決了。
由於時間有限,而志願者工作部人手嚴重不足,學生會派了45個人過來幫忙。65人分成15組,每組負責探訪三到四位失獨老人。
林夏他們負責的三位老人的住處離學校都不遠,他們在學校門口一人騎了一輛共享單車,很快便來到第一位老人的家。
那是一棟兩層的自建房,上個世紀90年代的風格,白色小磚外牆已經有些泛黃。
四人還沒來到小樓前,便遠遠看見一個六十七八歲的老人坐在門口的小階梯上,微眯著眼睛朝巷口的方向張望。看見他們,老人嘴角上揚,眼角眉梢都是喜意,臉上的皺紋全都舒展開來。
四人把自行車停在門外,沈盛迎上去,笑容和煦:“金伯伯。”
看慣他清冷的樣子,林夏還是頭一次看到這麼溫暖的笑容出現在他的臉上,心裡不禁有些驚訝——原來冷臉星人也有溫暖如春的時候。
老人站起來,歡喜地拉住沈盛的手:“小盛,你們來啦!”
其他人站在一旁,微笑地看著老人,乖巧地打招呼:“金伯伯好。”
老人笑得合不攏嘴:“好,好,好,大家都好!”
沈盛抬頭看了一眼高掛中空的太陽,關心地看著老人:“金伯伯,天氣這麼熱,您怎麼不進屋子裡待著呢?”
坐在不遠處剝豆子的鄰居大嬸笑說:“老金他知道你們每年這個時候都會來,這幾天一有空就在門口坐著,天天盼著你們來呢!”
沈盛眉頭微皺,佯裝生氣:“金伯伯,我們上次來的時候不是讓您別再坐在門口等我們嗎?天氣這麼熱,您萬一中暑了什麼辦?”
“沒事!沒事!我身體硬朗著呢!”老人笑呵呵地說,熱情地招呼年輕人們進屋,“來來來!咱們進屋子裡坐,我給你們準備了好多好吃的。”
進屋的時候,沈盛看了一眼第一次參加公益活動、略顯拘謹的林夏,低聲提醒道:“金伯伯生性好客,我們每次來他都會準備很多好吃的,你多少吃一點,要不然他會不高興的。”
林夏認真點頭:“好。”
來到客廳,眾人還沒有坐下,老人就從櫃子裡拿出一大包零食,養樂多、餅乾、糖果……全是年輕人愛吃的,看得出老人是花了心思去準備的。
“來來來,你們愛吃什麼就吃什麼,把這當成自己家就行。”
周思琦看著滿滿一桌子的零食,嬌嗔道:“金伯伯,您又亂花錢了,這麼多零食我們怎麼吃得完。”
老人拉著眾人坐下,慈愛地說:“沒關係,慢慢吃,慢慢吃。”
“謝謝金伯伯,那我就不客氣了。”林夏謹記著沈盛的話,大大方方地拿起一顆糖果放進嘴巴里,又拿了一根香蕉剝好遞給老人,“金伯伯,您也吃。”
“好好好,一起吃,一起吃!”老人接過香蕉,咬了一口,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
沈盛把慰問品放在桌上,又拿出慰問金:“金伯伯,這是我們志願者工作部的一點小心意,您收好。”
老人拿著沈盛執意塞到他手裡的慰問金,十分感動:“哎!你們這些孩子太客氣了!金伯伯不缺錢,你們有空多來坐坐,金伯伯就高興了。”
和老人說了一會話,沈盛環顧了一遍略顯凌亂的客廳,眉頭微皺:“金伯伯,鐘點工這兩天沒有來嗎?”
“小陳她家裡有點事,上個月回老家了,下月底才能回來。”
沈盛點點頭,站起來,挽起袖子:“金伯伯,我幫您收拾,抹布是在廚房吧?”
另一個男生連忙站起來,“我來幫忙!”
“哎!不用了,你們難得來一次,陪我說說話就好。”
老人想要站起來阻止,卻被旁邊的林夏拉住。
“金伯伯,讓他們男生去忙吧!我們陪您說話。”
周思琦也機靈,連忙轉移話題:“金伯伯,您現在早上還有去公園打太極嗎?”
“當然有!我現在不光早上去,晚上也去……”
林夏和周思琦都屬於那種性格開朗的女生,老人也十分健談,三人聊得很開心。
另一邊,兩個男生一手水桶一手抹布,正忙得熱火朝天。
沈盛性格清傲,幹起活來卻一點也不含糊,收拾雜物、抹傢俱、擦地板、換垃圾袋……每一樣都做得有條有理、乾淨利索。
林夏看在眼裡,心裡很是驚訝,沒想到沈盛一個男生,家務活幹得比她這個女生還好!
兩個男生幹活十分麻利,不到一個小時,便把屋子收拾得清清爽爽、煥然一新。
兩個男生坐下喝了杯水,又跟女生一塊陪老人拉了一會家常。因為還有兩家要探訪,坐了一會兒後,四人不得不跟老人告別。
老人十分不捨,把他們送到門口,一直站在那裡不肯回屋。
“金伯伯,你進去吧,我們下次再來看你。”沈盛輕輕地拍了拍老人的手背,溫聲勸著,俊秀的臉上絲毫不見往日的清冷。
“好,你們路上小心,有空常來。”
四人點頭,騎上共享單車,再度出發。
單車駛出很遠,林夏回頭,發現老人還站在門口,依依不捨地看著他們的背影,“金伯伯他一定很孤獨。”
沈盛點頭,語帶憐憫:“金伯伯的老伴十多年前就過世了,獨生子六年前溺水身亡,他一直沒有重組家庭,一個人獨居至今。”
林夏心裡感慨萬分——
一個是至愛,一個是至親,哪有這麼容易放下呢?
第二個失獨家庭是一對已退休的中學教師夫婦,他們的獨生子生前是一名偉大的消防員,三年前在一次執行任務中光榮犧牲。兩位可憐的老人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走出失獨的痛苦,這兩年積極投身於公益事業,做義工已成了他們生活中的一種精神寄託。
四人把共享單車停在一棟已經有些發舊的兩層小樓房前,沈盛按下門鈴,沒多久,一位六十多歲的老人前來開門。
“梁叔叔。”
老人長得慈眉善目,看著年輕人們,笑得一臉慈祥:“小盛,你們來啦,快進裡面坐。”
周思琦左右看了看,沒看到意料中的人,關心地問:“梁叔叔,梁阿姨呢?”
“你梁阿姨正在屋子裡等著你們呢!”
眾人走進客廳,就見一個精神矍鑠的老人正在飲水機前忙活。
四個年輕人齊聲喚道:“梁阿姨。”
梁阿姨點頭,和藹地說:“你們快坐,我去給你們倒水。”
沈盛連忙說:“梁阿姨,您別忙了,我們不渴。”
“外面太陽那麼大,你們特意從學校趕來,怎麼可能不渴呢?”梁阿姨用托盤端著水杯走到眾人面前,“來來來,喝水。”
“謝謝梁阿姨。”
沈盛坐在紅木沙發上,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突然發現客廳斜對面的房間裡,一個小女孩悄悄地在門後探出半個腦袋,睜著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他們。
小女孩看起來大概四五歲,長得很漂亮,有一頭又黑又直的長髮、大大的眼睛、白皙的皮膚,只是她的嘴唇跟別的小朋友不一樣,她的上唇是裂開的——她是唇裂患者。
察覺到他疑惑的目光,梁叔叔說:“她叫小菲,是我們上個月在孤兒院裡領養的孩子。”說著,他朝小女孩招了招手,“小菲,過來叫哥哥姐姐。”
聽到梁叔叔的叫喚,小女孩跑過來,撲進梁叔叔的懷裡。她抬頭怯生生地看著沈盛他們,遲疑了一下,用稚嫩的嗓音小小聲地喚道:“哥哥、姐姐。”
“乖!”
林夏在包裡掏出一支棒棒糖,剝掉糖紙後遞給她:“來,吃糖。”
小女孩渴望地看著她手裡的棒棒糖,卻沒有接,而是抬頭看了梁叔叔一眼。接收到他眼裡的鼓勵信號,她小跑到林夏面前拿了糖,又縮回梁叔叔懷裡。
梁叔叔低頭看著懷裡的小人兒,循循善誘:“姐姐請你吃糖果,你要跟姐姐說什麼?”
小女孩抬頭,怯怯地看著林夏:“謝謝姐姐。”
林夏回以她一個溫暖友好的笑容:“不用謝。”
梁阿姨看著瘦瘦小小的小菲,語氣滿是憐惜:“小菲這孩子很可憐,一出生就被家人遺棄,在孤兒院又經常被小朋友欺負。我跟她也算投緣,就辦了手續,把她帶了回來。”
沈盛安慰:“小菲跟著你們,以後一定會生活得很快樂。”
四個年輕人陪兩位老人聊了會,又跟小菲玩了一會兒,就留下慰問品和慰問金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