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芝兒頭疼無比的瞧著地上,別說,還真是有三四卷線在地上,不過小手指粗細的大小,此時在燈籠的照耀下,醒目的很。
鄭氏和連正禮也跟著從廚房出來了,瞧著地上的線,同樣一臉的疑惑不解。
連言華走到連翠兒和連芝兒身旁,用眼神詢問著,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的,沒人說話?這是誰偷著去買的啊?!還盡是些彩色的花線,這上面的花章可都還沒散呢!”劉氏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說道。
十文錢,連芝兒是瞧著連翠兒一色一色的挑選的,足足選了有二十卷,那小販瞧她們買的多,還另外加送了三卷給他們。
在連芝兒這個見慣了紅票的人面前,這些真的不值幾個錢,可是在那劉氏的眼中,只怕那一文錢比山都高!
鄭氏同樣也不明白這線是從哪裡冒來的,可是她腦海中想起幾個孩子的晚歸。
往日幾個孩子絕對不會不注意時辰,也更不會一出去就是整整一個下午,到家的時候,幾個孩子手中還是空的,什麼都沒拿著。
這要是以往的話,她們絕對會是拎著裝滿野菜的竹籃或者是魚串回來。
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雖然小,但是從來不貪玩,難道是她們……
鄭氏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就朝連芝兒他們那邊瞥了過去,果然,除了連芝兒小,表情有些懵懂外,那兩個大的都是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樣。
連芝兒還不知道自己的不在意被看成是了懵懂,正在想著該怎麼辦呢。
忽聽,鄭氏說道:“這些個線是我讓孩子們去買的。”
連芝兒眼睛頓時朝鄭氏望了過去,連翠兒則是和連言華面面相覷,卻都沒人敢說話。
連正禮皺著眉道:“好好的,突然去買這些個絲線做什麼。”
家中雖說縫縫補補的都會用到線,可是這地上的線明顯的和平日裡縫補衣服的用的不一樣。
連正禮是個漢子,注重實惠,瞧著那些顏色比之衣裳要鮮豔很多的絲線,只覺得是浪費了錢。
聽著連正禮的口氣不太好,連芝兒算是知道為什麼連翠兒雖喜歡繡個荷包什麼的,卻只敢用些尋常的顏色,就連那件本該豔麗的嫁衣上的色彩都單調的可以,白白浪費了那麼好的花樣和手藝。
“呵,你去買線,和娘說過嗎?!有錢買這些個玩意,怎麼就不知道幫娘買點東西?再說了,請大夫的時候你還說沒錢,這好好的出去賣了點蓮藕回來,怎麼的就有錢了啊?”劉氏可算是抓著機會了,“我就說嘛,那麼多蓮藕怎麼可能連一兩銀子都沒換回了,還不知道被人家給坑了多少,也就我心眼實,說什麼就是什麼。”
連家奶奶也出來了,站在廚房的門邊,聽著她們說話,眉頭皺著,卻不知道在想什麼。
見劉氏又提到昨天的事來,連正禮的臉一下拉得老長,“說話要憑良心,是多少就是多少!”
“哎呀,我說話憑良心,可有些人做事那是沒良心啊,一天到晚吃著公家的,喝著公家的,卻還藏私房錢,娘唉,這家我是沒法當了,都不把我放在眼裡,我還怎麼管啊。”
連芝兒聽得心頭火直冒,原先見著那些無理取鬧的人,只要不礙著她,她也就那麼過去了,可是這劉氏簡直就是蹬鼻子上臉啊,簡直就是要讓他們家沒法活了。
有誰聽說一大家子過日子,身邊能沒個錢的?!
再說了,這錢全是在她手裡攥著,這用了多少,花到什麼地方了,就從來沒見她說清楚過,年底每次要對賬的時候,她不是肚子疼,就是頭疼,實在躲不過去了,就找藉口往她那同樣不要臉的妹妹家一躲。
這還是從連芝兒能記得清事的時候算起,要她一向如此的話,從她開始管家,前前後後加起來可是有十年了,雖說莊稼戶一年到頭賺個十來兩就算是不少了,十年那也有上百兩了。
有這上百兩,怎麼算她們家都不應該像現在這般過得緊巴巴的!
只是今天的事,怎麼也不能讓她算到私房錢上去,不然到時候她起了疑心,連正禮這人又實誠,說漏嘴,那她的發家致富的計劃就全完了。
至於分家,這好端端的要是提出分家的話,她娘倒是好說,可是她爹的話就太難了,總之,分家一事,還是得從長計議,不過,她隱約覺得一定不會太遠了。
這麼一想,連芝兒強壓下心頭的火道:“大伯母,你也別叫,這都是孃的嫁妝拿出來貼補的,這要是也算私房錢的話,那大伯母的私房錢怕是要多得多了!”
一句話,院子中眾人都朝連芝兒望了過來,她也不膽怯,挺直了小胸脯任由他們瞧著。
雖然說這邊的和自己原先那邊朝代名不同,但是相信很多地方也是異曲同工。
這女子嫁進夫家,只要她不願意,就沒人可以動她的嫁妝,而嫁妝到底怎麼使用,也完全是女子自己說了算。
當然也不排除有那些個噁心的婆婆故意拿捏媳婦,將媳婦的嫁妝全部榨取乾淨後,就拋過牆不理不睬。
幸好,這連家的老太太雖說是自私了點,但這點上,卻還好,也從未或明示或暗示讓媳婦賣掉嫁妝孝敬自己。
那一頭,劉氏被連芝兒的這句話一下噎住了,鄭氏也微微睜大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小女兒能說出這番話來。
確實,比起自己那大半補貼進家用的嫁妝,劉氏的嫁妝可是從未見她動過一分一毫。
要是她的嫁妝也算是私房錢的話,她不介意全算進公家,到時候哭得恐怕就是劉氏了。
鄭氏順著連芝兒的話微微點頭,以往她每次嫁妝中拿出樣東西時候,都要讓孩子們瞧上半晌,最後才能下定決心去當掉。
這每當掉一樣東西,她就覺著和自己離開孃家又遠了一分,是她沒用,不能很好的操持起這個家來,想著想著,鄭氏的心頭一陣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