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遮月安慰她们道:“我受得住了,这便要睡了,你们下去吧。”
青竹还要留着,也被她劝走了。
等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时,苏遮月才抖颤着牙关,在清朗的月色下,发出小兽般的细细呜咽。
太冷了,这棉被和火炉的暖意仿佛被这衣服严实地挡在外面,一点都传不进来。
第二日清早,婢女进屋来服侍苏遮月时,玉荷被她眼下青黑一惊:“夫人昨夜没睡吗?”
被她这么一说,青竹也走过来,震惊道:“夫人没入梦么?”
苏遮月困倦地抬起眼眸,她忍了一夜方才能稍稍适应,休说做梦了,她整一个晚上,连眼皮都没合拢一下。
她看着她们,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
青竹和玉荷对视一眼,心里都咯噔了一下,若是夫人昨夜没入梦,那主上那边……
“夫人!夫人!”
阿香高声嚷着,从外间急步冲了进来。
苏遮月还没见到她的身影就听到了她咋咋唬唬的声音:
“老夫人请你去正堂!”
这一声让苏遮月好一个激灵,连冷带吓地一阵哆嗦。
阿香是在院子外遇到的下人,听了讯便着急地走到里间,见自家夫人裹着厚厚的锦被,也是一愣,
“这是怎么了?夫人又发病了吗?”
苏遮月却无暇与她解释,只问:“老夫人说了什么事吗?”
阿香摇头:“只说是极要紧的大事,让夫人赶紧过去。”
她就着桌上的茶壶喝了口水,又道:“其实这已是第二回了,先前派人来,我瞧夫人还没起,便给三两句打发了,”
说到这里,她看着苏遮月苍白的脸色担忧道,“夫人要去吗?若身子不适,我还是去回了。”
左右她们夫人是要离开这李府的,李府有什么大事跟她们没什么关系。
苏遮月蹙眉想了想,到底她还算是苏家的正房夫人,老夫人既然这样着急派人来请,于情于理她都得去一趟。
且要和离这件事总归是要先报于老夫人知道的,前些日子是老夫人顾不上她,现在正好就这个机会去说清楚,便对着阿香说道:
“我还是过去一趟。”
阿香见她拿定主意,便点点头,出去与那催促不已的婆子说。
苏遮月这便起身更衣梳妆,那冰蚕衣一经穿上便不能脱下,她已能忍受了些,但一张小脸还是冻得雪白,玉荷为她穿上厚夹袄,披上白狐大氅,又缠了一条厚厚的灰狐围领,里里外外包得严密,只露出巴掌大的一张小脸。
今日天热,阿香穿了薄衫都有些闷汗,看着自家夫人这般架势,更觉得她病势不轻,劝道:“夫人这样不舒服,要不还是别去了吧?”
苏遮月瑟缩了一下,定神说道:“既然都说去了,总要去的。”
阿香没办法,就陪着苏遮月过去。
玉荷不放心,要带上几个婢女陪她一起过去,苏遮月却道:“阿香一个就够,你们都留在这儿吧。老夫人那儿,不会有事的。”
苏遮月其实是有些担心老夫人盘问起玉荷她们的来历,虽然说到是娘家人,但若是老夫人多问几句家中亲眷什么的,难保不问出些别的来。
不一会儿,苏遮月和阿香一起到了老夫人的寿春院。
一入正堂,便发现老夫人请的不只是她,还有二房和三房。
宋姨娘在西首坐着喝茶,旁边站着周婆子侍奉。
苏遮月着实没想到赵姨娘竟然也来了。她刚小产完,原不该下床的,此时倚靠在软垫上,脸色也白惨惨的,手里转着一串佛珠,旁边陪的是一个面生的小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