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短暂的沉默之后，还是林芸摇摇头先开口：“不可能。”
白诚邪魅一笑，方才认真的神色瞬间不复存在：“没上当吗？”
“诚少爷，喜欢一个人，就算捂住嘴巴不说也会从眼神里溢出来。”她早已不是那个会为了爱情冲昏头脑的少女，“而您现在看我的眼神，只有发现新奇事物的一时兴趣和好奇而已。”
“你果然很有意思。”
林芸不置可否，撩了撩耳边的头发，又变回原先那副恭敬的样子：“话已至此，您也知道我的态度了。如果没有别的工作上的事情要交代，我就先告辞了。”
转身离开的动作没有半分留恋，她察觉到包里的手机在不停的震动，猜测着大概是顾长安打来的。
白诚没有开口阻拦她，直到她的手搭上门把，身后忽然传来对方意味深长的声音：“我们还会再见的。”
林芸开门的动作一顿，回过头朝他灿然一笑：“也许吧，不过比起我这种小人物，白少爷不如多考虑自己的处境，毕竟您的对手可比我的要棘手多了。”
大门“嘭”地关上，将白诚的目光隔绝开来。
林芸出了门，一边风风火火地往电梯跑，一边从包里掏出还在震动的手机，接通了放在耳边。
“林芸，你没事吧？”果然是顾长安打来的，语气十分焦急，“听说你被强行拉去白氏集团了，是因为昨晚那张设计图吗？”
“嗯，不过已经没事了，我等下就回来。”四周无人，她背靠着墙试图减轻些脚腕的负担，“乐乐今天还好吧？有没有打扰到你工作？”
“乐乐很乖，抱着一本书就能看一上午。”
“那就好。”她松了一口气，“要进电梯了，我先挂电话了。”
“嗯，马上见。”
马上？
林芸看着挂断的电话有些疑惑，电梯门适时地在她面前打开，里头没有人，她如释重负，一瘸一拐地走进去扶着墙站稳。
电梯飞快地下降着，林芸闭上眼，她讨厌这种失重的感觉，总让她想起一些盘旋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记忆。
白诚的每一句话都在她耳边回响，她本能地不喜欢这个人，连带着对整个白氏都没有好感，但如果要和林家对抗，白氏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她忘不了父亲那失望又冷漠的眼神，还有害她的林夫人和林可儿。
“叮。”
电梯很快到了一层，她收拾好心情重新站直了身体，一开门却看到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顾长安？你怎么在这？”
刚才还在通电话的人忽然出现在眼前，她这才理解了对方那句‘马上见’的含义。
“刚好在周围开会，就顺带接你回去咯。”他温和地笑笑，下一秒眉头又皱起来，“你的脚怎么了？”
“没事，来得路上不小心扭到了，我检查过了没伤到骨头，休息一下就好了。”感受到他的目光，林芸不自然地想将伤脚藏起来。
顾长安也不好多说什么，想去扶她又被林芸不着痕迹地躲开。
“这里是外头，你是我名义上的老板。”她低声提醒道。
在林芸的坚持下，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白氏集团大楼，上车的时候顾长安才扶了她一把，林芸本想拒绝，动作一大就牵扯脚腕疼得龇牙咧嘴的，只好任由对方将她扶到副驾驶上坐好。
很快，车子发动起来，朝公司的方向驶去。
——顶层总裁办公室
白诚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林芸坐上男人的车扬长而去，眼里露出几分玩味的神色。
转过身接通电话。
“查查刚才停在门口的那辆车，把能查到的资料全部传过来。”
没一会儿报告就送到了他手上。
“顾长安，星材公司的老板吗。”他的目光移到旁边的照片上，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神色微变，“…是他？”
*
“若楠你怎么了？怎么刚才从白氏回来就心不在焉的，是设计方案出了什么问题吗？”同事凑上来从背后拍了她一下，她却被吓到猛地一震，连手上握着的笔都甩了出去。
拍她的人见她反应这么大也吓了一跳：“白氏虽然是大公司，也不至于这么恐怖吧？述职而已你就吓成这样了？”
“啊，嗯，不是的，我只是…我只是太紧张有点累了而已。”她勉强笑笑，脸色苍白还冒着虚汗。
“哦~是吗？”对方有些怀疑的样子，但如今张若楠可是设计部炙手可热的人物，她也不敢多问，“开心点嘛，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肯定少不了升职加薪，到时候再好好休息吧。”
“嗯，嗯。”她胡乱点点头，眼睛不受控制地瞟向门口的方向。
只要想起林芸在她耳边说得话，她就觉得坐立不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芸终于出现在设计部门口，脸上带着歉意道：“不好意思，白氏那边留我下来确认工作，我回来晚了。”
张慧看起来心情不错：“知道了，回座位上继续工作吧。”
林芸应了声朝座位走去，抬脚的时候，张若楠注意到她脚腕上缠着的绷带，恍然间想起自己将她推上出租车的时候，对方确实有一瞬间痛苦的表情，心里更慌了。
出乎意料的是，林芸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开始处理桌子上的文件，甚至让张若楠都有些怀疑，自己之前的担惊受怕是想多了。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周围的同事一个接一个地下班了，她偏偏今天积攒了大量的工作，借她十个胆子都不敢再丢给旁边的林芸，只得硬着头皮去做，却越着急越没有效率。
林芸就坐在她旁边漫不经心地涂涂画画，一点要下班的意思都没有。
“就剩你们两了？那你们记得关灯关电源哦，我先走了~”最后一个同事挥了挥手，还顺带关上了门。
终于，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们两人，气氛安静的可怕，只有时钟走动的声音和笔尖摩擦纸张传来的“沙沙”声。
“你到底想怎么样。”张若楠忍受不了这个气氛，颤抖着开口，“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这话我就听不懂了，你说说我哪里折磨你了？”林芸轻描淡写地开口，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工作。
“既然你不打算放过我，那时候又为什么要帮我掩饰？”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被压垮，她甩下笔站到林芸对面指着她，“还不如当众戳穿，死也死得干脆一点！”
林芸笔尖的动作停了一瞬，她叹了口气，三两笔将工作收了尾，终于抬起眼正视她：“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到底是谁？你的创意和构图能力，根本不可能是一个实习生能达到的水准！”她想起自己却被复杂成熟的结构惊到不知如何下笔的尴尬，“你隐瞒身份难道就是为了对付我吗？”
“问完了吗？”林芸站起身，周身的气场和平时完全不同，刚才还气焰嚣张的张若楠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第一，我可没有折磨你。是，陷阱是我设下的，但进不进是你的选择。仗着自己资历高就抢占别人的劳动成果，当做自己晋升的垫脚石，你是自投罗网。”一步。
“第二，你好像误会了什么，我在白氏替你掩饰，保全的不是你，而是整个星材公司的名声和信誉。当然，这也只是明面上的说法，当时在场的有几个人真的信了，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两步。
“第三，我是谁？”三步，她走到对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吓软了腿跌坐在椅子上的张若楠，“我是林芸啊，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