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側幾百米外,一棟超過三十層的大廈靜靜屹立在夜空中。
子彈正是從那上面來的!
那已經超出了葉準的靈識監控範圍,可想而知,現在即使他追過去,也很難找到那槍手。
奇怪的是,對方殺忠哥而不殺他。要保密,殺他理應比殺忠哥更好。
但葉準自己也清楚,對方想殺他難度極高。
這一槍打的是忠哥,兩人間畢竟有距離,他確實反應不夠快。但假如目標是他自己,子彈進入靈識的範圍後,他完全可以憑藉超強的身手避開要害。只要不能一擊斃命,他就基本可以確認不會死掉。
後面不遠處有人驚叫起來:“忠哥死了!”
葉準心內嘆了口氣,一閃身,身影消失在暗夜中。
好歹把燒樓的罪魁宰了,算找了點貼補,至於其它,只好以後有機會再說。
對方能這麼及時開槍,又是隔了這麼遠的距離,顯然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有準備。忠哥身上估計被裝了偷聽之類的東西,準備工作做得這麼周全,說不定就是忠哥的僱主。
看來對手不簡單,這事有點麻煩了。
次日一早,江聆韻和警方在被燒得只剩空殼的門診大樓前說事,玉容難看得要命。
葉準趿著拖鞋慢悠悠地路過,看了正說話的他們一眼,沒事人般就想過去。
“葉準!”江聆韻的叫聲傳來。
葉準停了下來,只見江聆韻和一個高大帥氣的男警官一起走了過來。
“有事?”
“昨晚你最先到這,看沒看到是誰縱的火?”江聆韻顯然心情不好,繃著臉道。
“沒有。”葉準乾脆地道。
“但你昨晚不是說去找那夥流、氓……”江聆韻愕然道。
昨晚葉準什麼時候回來的她根本不知道,現在才火災後第一次見到他,當然也不知道忠哥已經死了。葉準翻了翻白眼:“隨口說說,難道我還真這麼大膽子去流、氓窩?”
旁邊那高大帥氣的男警官上下打量他,意有所指地道:“但巧合的是,昨晚王忠被人槍殺在他的老巢裡。”
葉準疑惑道:“王忠是誰?”
“就是曾帶人來這搗亂的那個混混,別人都叫他‘忠哥’。” 男警官解釋道。
葉準頓時想起忠哥昨晚說在警局有他兄弟,心裡一動,裝無辜道:“那太好了,這叫惡有惡報……等等,你們查清楚是他放的火了?我昨晚也就隨口一說,還真沒證據。”
男警官凝視著他,似要鑑別他的話是真是假,但片刻後看不出結果來,只得轉頭對江聆韻道:“這事我們會備案調查,江醫生如果有新的線索,請立刻聯絡我們。”
江聆韻板著臉道:“聯絡有用嗎?不是整棟樓都燒了,恐怕還請不動你蘇大警官的大駕吧?”
葉準不由心裡大樂,這妞對警官也這麼“橫”,這個姓蘇的警官應付得來嗎?
哪知道那蘇警官竟半點異常神色都沒有,從容道:“江醫生請不要誤會,你兩次報警,我們都有立案備查,只是最近市裡案子太多,一時人手調不過來。好了,我先回去了,有情況隨時交流。”
隨即他一轉身,不等江聆韻再說話,大步離開。
江聆韻氣得一跺腳,卻拿對方沒轍。
等警方的人和車都離開後,江聆韻才看向葉準,嬌哼道:“我還以為你真那麼英雄了得,一個人跑去那邊查,原來只是耍耍嘴皮子而已。”
葉準壓低了聲音:“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就是我槍殺了那傢伙,嘿,一般人我不告訴,這秘密你要替我守好。”
他煞有介事的神態反而更令人難以相信,江聆韻露出不屑神情,正要再說話,後方忽然傳來劉影的叫聲:“江醫生,人我請來啦!”
兩人同時轉頭看去,葉準頓時一呆。
一身清涼便裝的劉影扎著個馬尾辮,正朝這邊走來。但奇怪的是,她身後竟跟著一個身穿黃、灰相間的道裝的男子!
江聆韻玉容稍解,迎了過去:“這位就是你說的張天師麼?”
葉準張大了嘴。
天師?
臥槽!這怎麼回事?怎麼連道士都請來了?
那道裝男子面容乾瘦,留著山羊鬚,神情間倒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意思,對著江聆韻行了道家常用的稽首禮,並不說話,透著股神秘。
劉影興奮地道:“對,張天師一聽說咱們醫院這情況,就斷定是有惡鬼纏繞,給咱們帶來了黴運!”
江聆韻遲疑道:“但這種鬼神論我一向都不太信……”
劉影愕然道:“那江醫生你還讓我去找人來驅邪?”
江聆韻俏臉一紅,辯道:“那還不是因為聽你說起這位張天師,說什麼他很靈……”
“等等!”葉準再忍不下去了,走了過去,“你們居然請了個裝神弄鬼的傢伙來搞迷信那套?”
“年輕人,言需有度。”那道人張天師登時臉色一沉,看著葉準緩緩道,“常人未識之物,常以迷信稱之,殊不知井底之蛙,常以為井口即天。”
葉準聽著他裝模作樣、半古不白的話,不怒反笑,道:“哦?這麼說張天師你還真有點能耐?”
“反正醫院都這樣了,試試也沒關係嘛。”劉影怕氣氛鬧僵,慌忙打圓場,“再說張天師真的很靈的,我親眼見過,他把人家失散十多年的親人給找了回來呢!”
張天師神色稍緩,再不理葉準,環首四顧,神色凝重地道:“果然,貴院的地氣和其它醫院不同。”
江聆韻下意識地道:“怎麼不同?”
張天師緩步朝著住院大樓走去:“地氣者,有生氣和死氣之別。死氣之中,又分怨氣、冤氣、戾氣等數類。醫院是死氣沉重之地,但一般醫院乃是死氣中的怨氣較重,多為不甘就死者死後所成,此類死氣並不會醫院帶來多少惡運。但貴院的沉重死氣中,有一股強烈之極的‘戾氣’!”
眾人均跟著他前行,劉影聽得一個哆嗦,不由看了看周圍。
葉準似笑非笑地道:“戾氣又是個什麼玩意兒?”
張天師淡淡地道:“這是天地萬氣之一,簡單說就是有一個極其兇惡之人,死在了貴院,死後遊魂不去,其天生的凶煞形成了這股戾氣,而戾氣是最易帶來惡運的死氣!”
葉準一臉恍然:“瞭解,就是說這地方有個兇鬼?”
劉影色變道:“真……真的?!”
江聆韻也不禁微微變色,看看周圍。
張天師從容不迫地道:“所謂的‘鬼’,只是普通人穿鑿附會的說法。人死後形成的‘魂’,並不像傳說中那樣會跑出來嚇人或者殺人放火之類,它們只是一團地氣,正常情況下,人死後此氣將回歸天地,但不甘就死的魂會拒絕歸位,在地面遊蕩。它們並沒有意識,但卻會帶來駐留地的地氣變化,比如貴院,已然被這團強極的戾氣影響了地運,才會有今天這惡果。”
他說得煞有介事,劉、江兩女雖然都是高學歷出身,但女孩天生怕這些鬼鬼道道的玩意兒,無不聽得心裡生寒。
葉準是三人中唯一一個完全不信的,微微冷笑:“這麼說,張天師有辦法驅散這什麼戾氣了?”
哪知道張天師卻嘆道:“抱歉,貧道能力有限,這股戾氣太強,無法徹底驅散,恐怕只能為貴院將戾氣加以壓制,但那隻能維持數十年時間,時間再久,戾氣必然衝破貧道的限制,重新改變貴院地運。假如各位不能接受這一點,那貧道也只好轉身就走了。”
葉準頓時對這傢伙刮目相看。
要是他一味大言不慚,太容易被人懷疑,現在這樣以退為進,才是真正的好招!
果然,剛才還將信將疑的江聆韻立刻道:“能限制一段時間最好不過!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天師,能請你現在就替我們醫院驅鬼,噢不,改運嗎?”
張天師微微一笑:“行善積德是我道門稟承之天責,既然這樣,我就立刻準備法壇,為貴院壓制戾氣。但在正式開始前,我要先探查清楚地氣的具體情況,到各處走走。”
葉準沒有說話,唇角浮起一縷笑容。
想裝神弄鬼騙錢是吧?我讓你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