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走出醫生辦公室,來到徐天溟的病房。
剛做完手術,徐天溟還沒有醒過來。
徐爸爸應該是給徐媽媽打了電話,徐媽媽也趕了過來,此時夫妻倆正一臉愁容。
黎靖軒看到秦昭進來,連忙走到秦昭面前:“秦學姐,你剛剛去哪裡了?”
黎靖軒的聲音把徐爸徐媽的注意力引了過來,看到秦昭,夫妻倆投來感激的目光。
他們聽醫生說了,若不是兒子心臟病發作時有人及時給他餵了救心丸,恐怕現在早已凶多吉少。
徐媽媽走過來,一臉感激地注視著秦昭,聲音微微發顫:“秦同學,真是太謝謝你了,不僅冒雨給我們家明明買傘,還及時把他送到醫院,真是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才好。”
徐媽媽有些侷促,雙眸含著淚光,望著秦昭的目光殷殷切切。
秦昭對上徐媽媽溫柔慈愛的目光,不知怎麼的,忽然別過頭,身體僵硬的厲害,聲音低沉微啞:“不用謝,我只是恰好遇上,任何人在那種情況都會選擇救他的,不用感謝我。”
心中原本堅如磐石的地方在徐媽媽溫柔殷切的目光中微微輕顫。
不論是原主還是她本人,都從未得到過來自父母的愛意。
她原以為自己根本不會在意,沒想到,只不過是一個母親溫柔的眼神,就能……
秦昭忽然轉過身拉住黎靖軒的胳膊便快步走出病房,形似落荒而逃。
徐媽媽的喊聲從病房裡傳出,秦昭拉著黎靖軒悶頭直走,黎靖軒差點跟不上。
一直走出醫院大樓,風雨之聲入耳,秦昭才冷靜下來。
鬆開黎靖軒的手臂,長睫微垂,遮住那雙修長鳳眸中的晦暗,在下眼瞼落下一小片陰影。
“你走吧。”秦昭說。
黎靖軒眉頭皺得死緊,看著秦昭明顯不對勁的樣子,怎麼也放不下心來。
“秦學姐,我送你回家吧?下這麼大雨,你怎麼回去呀!”
“不用,你回去,我自有辦法。”
黎靖軒又勸了幾句,秦昭皆不為所動,黎靖軒只能放棄。
“秦學姐,明天週六,我們一起過來看天溟哥吧怎麼樣?”
秦昭無可無不可地胡亂點了點頭,黎靖軒這才一臉不放心地跟著自家司機走了。
秦昭在醫院門口站了良久,一動不動。
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麼。
少女纖細的身影如同孤燈一盞,背影伶仃,那滿身的安靜和孤獨彷彿化為實質,牽動了每一位路人的心。
秦昭靜靜站在那裡,腦海裡紛繁複雜的思緒逐漸沉寂,只剩下一個深深刻在她內心深處的疑問。
當年她被丟到路邊,被路過的前任戰神蘇酒撿到的時候,她的親生父母又在哪裡呢?
徐天溟不是徐家父母的親生孩子,徐家父母尚且對他真心以待,甚至為了幫他治好心臟病東奔西走,那為什麼原主是秦家父母的親生女兒,秦家父母卻對女兒沒有絲毫感情?
是她秦昭,天生命賤嗎?
*
這天晚上秦昭做了一個夢。
那是她還很小的時候,師傅蘇酒打完仗從外面回來,她牽著天道弟弟蘇小諾的手走到神殿門口迎接。
師傅走到他們倆面前便換了一身顏色淺紅的衣服,伸出雙臂將她和蘇小諾一人一個抱在懷裡,讓他們分別坐在兩邊手臂上,一人臉蛋上親一口。
“阿昭,小諾,來看看今天媽咪給你們帶回了什麼好東西。”
小小的秦昭知道自己不是戰神蘇酒的孩子,但每次聽蘇酒將她和蘇小諾劃為一體共同稱呼她“媽咪”的時候,秦昭都會很高興。
蘇酒抱著他們走進神殿裡面,將他們溫柔地放在小榻上,手中光芒一閃便出現兩個紅果子,一人一個分給她和蘇小諾。
秦小昭兩隻小手捧著紅果子,小小的臉蛋嫩嘟嘟,精緻的容貌在八荒神界裡都極少見,一看長大後就是個禍國殃民的美人胚子,修長的鳳眸還沒長成後來凌厲的模樣,反而因為幼小顯得微微有點圓,黑色的眼瞳跟蘇酒一樣黑漆漆的,和蘇酒有一雙同樣黑色的眼睛是秦昭對自己身上零件最為滿意的地方。
這讓她可以自我欺騙她就是蘇酒的孩子。
紅果子名叫赤雲朱,是一種生長在八荒神界最南邊朱雀谷里的果子,赤雲朱百年一開花,千年一結果,旁邊常有神獸看守,是朱雀谷最為珍貴的東西,而且這種果子對他們這些二代神明增長神力很有幫助,是難得的遠古時代聖品靈果。
“媽咪,你又去搶朱雀姐姐的赤雲朱啦?”蘇小諾小臉上一片憂愁。
下一秒蘇小諾頭上就捱了一記爆栗子。
“蘇小諾怎麼說話呢?這是媽咪幫你朱雀姐姐打架獲得的戰利品!想不想吃了?不想吃還給我!”師傅蘇酒十分不講究母親形象。
秦小昭偷笑兩聲,朝蘇酒奶聲奶氣地道謝:“謝謝師傅~”
蘇酒頓時笑眯眯地摸了摸秦小昭的頭,說:“阿昭真乖,快吃吧。”
秦小昭和蘇小諾吃完了果子,秦小昭就想纏著蘇酒讓她再教她幾招武藝,但她還沒纏上去,師傅蘇酒身邊就出現了一道白色身影。
秦小昭有些怕這人,乖乖地下了榻行禮:“師爹好。”
天道之主輕瞥她一眼,淡淡“嗯”了一聲,誰知轉眼就被師傅蘇酒捧住臉吧唧親了一口,師爹立刻笑成一隻傻狗,形象全無。
秦小昭和蘇小諾同時別開眼,不忍直視。
秦昭想,她的父母會不會像師傅和師爹這樣恩愛呢?
是師傅和師爹的感情才讓秦昭對自己的生身父母有所幻想。
讓她只想沉浸在這樣溫暖有愛的家庭氛圍裡,永遠這樣下去……
再睜開眼,她看到了雪白的天花板,心口悶痛。
她又回到徐天溟的身體裡了。
*
徐天溟是被一陣嘈雜聲吵醒的。
睜開眼,天邊剛剛泛白,徐天溟困得不行,但外面的聲響越來越大。
徐天溟下了床來到門前,打開房門,迎面就對上秦箏驚恐萬狀的雙眼。
徐天溟:“……”
這壞女人又想幹什麼?
誰知秦箏低聲尖叫:“秦昭!你在門把手上到底塗了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