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留下梅姨照顧老頭子，其他人該上班的上班，都走了。
出了秦家大門，秦立霄一直跟秦秀說笑，秦泗也圍著他大姐親切的閒話家常，沒有人搭理秦笑笑。
秦笑笑想，這可能就是窮在鬧市沒人問吧。她最近心態不好，心思也歪。
正想著，秦秀突然走近了她，“笑笑，你垂頭喪氣的幹什麼？誰又欺負你了？”
“沒有大姐，就是看你們說的熱鬧，我插不上嘴。”秦笑笑說。
他們的話題，她也確實插不上嘴。秦立霄剛才跟秦秀說，自己剛談了一個大單，晉升成了銷售主管，要請朋友慶賀，知道她大姐眼光好，要大姐幫他媳婦挑幾身漂亮衣服穿，還說要大姐一起去慶賀。
秦泗湊近說，慶賀時叫他一起去。
秦笑笑忽然間覺得，他們才是一類人，自己是最被人看不起那個。就像昨天見許嫣，人家是越過越好，她家是越過越爛。
秦立霄看妹妹如此沮喪，怕她亂想，急忙邀請她，“笑笑，哥不叫誰也得叫你呀，到時候你也去。”
秦笑笑心情低落，像只小呆貓一樣盯著她哥看了半天，“算了，我這樣的妹妹只會給你丟人。我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
“缺衣服找大姐呀。”秦立霄說，“你打起精神來，別愁眉苦臉的。不就是沒錢了嗎？以後等哥發財了，哥幫你買套房。”
這話，暖了暖秦笑笑的心。
秦泗也跟著說，“姐，哥請客吃飯你可一定要去，到時候我把我對象也叫上，你記得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別像現在這樣灰頭土臉的，都不像我二姐了。”
秦秀也心疼她，拉起她的手說，“缺衣服找姐姐，差你衣服穿嗎？”
秦笑笑難過的捂起臉，差點就當眾落淚了。她實在不知道自己的苦日子什麼時候才是頭，就像孫志偉說的，只要他們還清債，只要再加油幹幾年，再存了錢……
他說的這些，好像比秦立霄說的“等哥發了財給你買房”還要遙遠。
除了秦笑笑，他們都是開車走的。一齣衚衕口，秦笑笑就被遠遠甩在了後面。她慢慢悠悠到了飯店，準備鍋底料的功夫，手機上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打了進來。
她佔著雙手不想接，可那個號碼一直打，秦笑笑拿溼毛巾擦了把手，接起，“喂？是誰呀？”
“交通大隊。你是孫志偉的愛人吧？”電話那頭，一個男人的聲音嚴肅的問。“他涉嫌酒後駕駛，你來交警隊一趟，有罰款需要處理一下，他說他沒錢，人被扣了。”
男人的聲音轟隆隆如驚雷，秦笑笑聽的振聾發聵，“他怎麼會是酒後駕駛？”
“昨天晚上喝多了吧！”電話那頭的男人沒有諸多磨嘰，“你來了就知道了。直接去事故科找他吧。”
秦笑笑心急如焚，她這次是真急壞了。放下手中的鍋時，手上一個沒著力，底湯濺起老高，灼痛了她的手。一旁的同事看她急躁，關切問，“怎麼了笑笑？不要緊吧？”
“小童，等一會兒老闆來了，你幫我請個假，我得去一趟警察局……錯了，是交警大隊。”秦笑笑腦子都急的迷糊了。
從飯店到交警隊一路，她心裡一直在打鼓？孫志偉犯的事嚴重嗎？需要罰款多少？
進了事故科，她看見了等候他多時的孫志偉和一名女交警，“孫志偉家屬嗎？罰款一千，來這邊付一下吧。”交警清脆的說。
秦笑笑這錢不能花的不明不白，她急的眼淚汪汪，“警察姐姐，孫志偉這一千罰款是什麼錢？怎麼會罰這麼多？”
“他開貨運車酒後駕駛，撞倒了公路旁的圍欄，警察攔他時，他不但不停車，還想逃跑。”交警把孫志偉犯的事兒一一說出。
孫志偉在一旁低著頭說，“差一點就逃了，都怪帶頭的警察不放我，搖了十幾個人來圍我……”他還在那詭辯著。
秦笑笑眼淚唰一下流出，“你不要臉！昨天晚上喝了多少酒，還沒清醒啊你！”
她罵完，為了孫志偉，最後還是乖乖把罰款交了。她僅有的那點錢，又一千塊貢獻到了交通大隊。孫志偉的處罰單當天下午出來了，罰款一千，吊銷駕駛證五年。他沒了駕駛證，意味著，失業。
秦笑笑是真沒力氣上班了，那通知單上的處罰結果能要她的命，“孫志偉，你喝酒沒出息！你怎麼能酒駕呢？你哪怕今天不上班也行啊，你怎麼能犯這麼大的事兒！”
只覺天旋地轉，她的世界傾軋了。
王姜見她這麼嚎啕大哭，又撒潑鬧騰，數落起秦笑笑，“你嫌我死的慢是不是？你爸爸剛死，你就哭喪我，盼著我死。志偉出了事兒，他也難受，咱們應該理解。而不是像你這樣，除了罵他什麼不會。早知會這樣，昨晚你搶了他的酒杯，給他摔碎不就得了，主要責任還是賴你。”
婆婆的話，秦笑笑彷彿聽不到耳朵裡了，她急火攻心，頭暈的厲害，起身扶著牆根往臥室走，“完了，完了，沒工作了。”
她像魔怔了，只會說這幾句，孫志偉看情況不對，趕緊回屋看她，“笑笑，你怎麼了？要緊嗎？我帶你去醫院看看吧？”
“我怎麼就嫁你了，我為什麼要嫁你，為什麼？”秦笑笑瞪著大大的眼睛，直直望向房頂，“我早就說過你是司機少喝酒，跟誰也不能多喝，我早就說過，咱們的日子最要緊，家庭最重要，你為什麼不聽？”
她口中碎碎唸叨。
回想起這幾年，孫志偉跟朋友們出去喝酒，每每都盡興才回家。他前些年身強體健，酒氣到第二天基本能消，可過了三十歲後，他身體也在走下坡路，酒精代謝的慢了，他還是願意多喝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