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太幾次張嘴想要反駁什麼，但都沒說出來話。
“不行！這都是我家的東西，不能拿走！”王志青站出來直接喊道。
所有人都順著聲音盯了過去，男孩子還不大，黝黑的臉上的帶著兩坨紅，圓圓胖胖，眼神明亮。
村長也大概知道王家這個情況，二房不掙一分錢，孩子養的居然比一直出錢幹活的大方還要胖。
哪有這個道理。
“強子媳婦。”村長陰沉著臉喊了一聲。
王老太實在沒有辦法，這才開口，“去拿二十塊。”
“娘！”孫氏率先驚叫出聲。
王鐵生也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讓你去拿就去拿，那又不是你孫氏的錢，反應這麼大做什麼！”她惡狠狠的喊了句。
孫氏被懟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好轉身進去，沒一會兒，從裡面拿了一沓塊塊錢出來。
王冬魚趕緊捕捉痕跡捏了捏方氏的手臂，她遞過去個眼神，隨後擦了擦眼睛，緩緩走到了孫氏跟前。
孫氏將錢給了王老太，轉過身臉上都是生氣之色。
王老太才不管這些，給手上呸了唾沫，好好的寫了很長時間，仔仔細細前後數了很多遍。
“謝謝娘。”方氏伸出手。
王老太在數完第三遍，實在沒有差錯的時候，方氏才出聲。
她頓了頓，掀起眼角瞅了瞅村長，發現對方還緊盯著自己，這才不情願的將錢遞給了方氏。
不過就算如此，方氏拿的時候，卻也發現，對方絲毫沒有鬆手的意思。
方氏也沒有使勁，而是露出一絲軟弱的笑，“您要是在不鬆手，這錢就要爛了。”
“呸，哪個看到我沒鬆手，你胡說什麼！”方老太趕忙鬆開手，臉上都是惱羞成怒。
但現場的人都看見，明明是她絲毫不願意鬆手來著。
“好，錢拿了，這以後就要好好過日子，雖不住在一起，但都是一家人，柱子，你可不能扔下你老孃不管啊。”村長嚴肅說道。
王柱生馬上點了點頭，“這個自然，自然。”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村長揮揮手，打發了大家。
說起來，王老太什麼性子，他太清楚不過，這典型的吃軟怕硬，平日也只能在村裡跟人吵吵架，回來欺負欺負大兒子。
尤其是這家裡老漢一走，更是無法無天了，分了也好，分了事情也少了。
王鐵生和王柱生跟上將村長一行人跟上去送村長。
結果人剛走，王老太帶著孫氏就回到屋子裡開始扔東西，扔的全是大房的，王志青和王冰蓮愣了下，也趕緊加上了扔東西的隊伍。
方氏母子三人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自己東西亂飛，方氏當即急紅了眼。
“娘，你們幹什麼！”她大喊一聲，就準備衝上去。
卻被王冬魚拉住了，她冷冷的看著他們，出聲說，“娘，不著急，最後一次了。”
方氏著急的不行，這次是真的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
她雖然日子過得不順心，但不管如何，心中還是保留著自己一絲尊嚴。
這個地方不管怎麼說，都是她嫁過來，撫養過兩個孩子長大的地方，但是現在，卻被人這樣將東西從裡面扔出來。
方氏內心極為接受不了，她看著王老太的背影，眼神里第一次有了怨氣。
王志青更是過分，將扔出來的衣服還直接踩上去，那咬牙切齒的樣子，竟然和王老太和孫氏一模一樣。
方氏想到了曾經每一次自己兒子和王志青發生矛盾，自己都會率先訓斥自家孩子，現在看來……
心中說不出什麼滋味，她一手摟著王冬魚，一手摟著王冬青。
三人就這麼孤零零的站在小院中，好似他們從來都沒有屬於過這個家。
王柱生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院子裡面一地狼藉。
不說他，就是王鐵生都愣住了，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這是咋了？”王鐵生小聲問孫氏。
“哼，這家都分完了，東西還留在這裡幹什麼。”王志青叉腰說道。
王柱生聽後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臉色相當難看，一陣青，一陣白。
王鐵生一直關注著長兄的神色，看到這一幕，當即一個箭步，竄上去抓著王志青，啪啪就是響亮的兩巴掌。
“小兔崽子，你咋說話呢，給我跪到屋角去！”
王鐵生剛喊完，王志青愣了下就開始哭起來，哭的異常慘烈。
孫氏和王老太一前一後上前護起來，三人爭吵不休。
“夠了！”王柱生大吼一聲，所有人都停住。
“娘，我們這就搬走，不給您添麻煩。”王柱生低著頭，還和以往一樣，但王冬魚卻知道，此時和以往，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心中微微松半口氣，隨後扯了扯方氏的袖子，“娘，咱們去收拾東西吧。”
方氏點點頭，沒有吭聲。
一家人靜悄悄的，將那些被踩得都是腳印的衣服褂子都撿了起來。
隨後，又進去收拾了床鋪，鍋碗瓢盆。
這期間，王老太刻薄的臉上帶著兩分茫然，似乎心中好像也空了一塊。
收拾好東西，王柱生到了馬棚，從裡面牽出來一匹老驢。
“娘，小的那頭我留給你們，這頭老的我們牽走。”
孫氏剛想說什麼，被王鐵生一瞪眼，也不敢吭聲。
而王老太，不知心裡是心虛還是怎麼的，看到這樣也沒說話，只是揮了揮手，意思同意了。
一家四口，坐上驢車，東西竟然都沒有把車子填滿。
方氏眼角的淚痕還沒幹，但臉上卻是帶著笑容的，他們還有地，以後日子總會越來越好過的。
出了王家，王柱生回頭看了一眼，幾秒後，才轉過身低沉出聲，“走吧。”
一家四口，緩緩消失在了夜色中。
直到看不見，王老太才一甩手，轉身直接回了屋子，誰都不理。
孫氏捶打了一下丈夫，埋怨開口，“你剛才怎麼了！”
王鐵生此時到沒有剛才那麼生氣，“你們怎麼這麼衝動，這分都分了，何必在多事，以後還要指著老大拿錢呢。”
孫氏這才反應過來，不過依舊嘴硬，“哼，那又咋，娘他必須養！”
王鐵生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另一邊，出了門，晚上的夜風很大，但一家四口的氣氛卻不如在王家時候般沉悶。
“娘，那邊靠近地裡，到時候你們中午就回來休息，我到時候給咱們去買幾隻種豬，還有鴨子雞。”王冬魚一條條的掰扯著。
“傻丫頭，你還有幾日就要出嫁了。”方氏笑著伸手幫她捋了下落在臉頰上的碎髮，溫柔說道。
王冬魚頓時愣住了，眨了眨眼睛才想起來，自己怎麼把這一茬給忘了。
“沒事，我就算嫁人了，也還是孃的女兒。”她呵呵一笑，窩在了方氏懷裡。
“呵呵，姐你到時候別光回家忽略了姐夫就行。”王冬青跟著插話。
一家人其樂融融，王柱生第一次感覺，似乎分出來，住小屋，也不失為一個很好的選擇。
很快，到了小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