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行的人介绍，“这是我家公子，姓赵，名云礼。”
沈则仪起身见礼，“赵公子。”
“沈夫人客气，请坐。”
赵云礼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糕点，茶楼，最便宜的，买了还送茶水的那一款。一般都是寒门秀才点，来谈生意招待人，有些不合适。
他又看向沈则仪，对方表情未见任何变化。
坦坦荡荡，一个字。
穷。
赵云礼道：“夫人这么快就要做第二桩生意了？想来第一桩生意极好。”
沈则仪谦虚，“没有。”
“据在下观察，夫人的铺子，七日便可进百两。夫人的铺子在那里，一条街上的生意都受了点影响。左右四邻，好像都对夫人的铺子，有些怨言。”
沈则仪神情一凛。
坏了，来个懂的。
赵云礼：“不过夫人铺子里的伙计，尤其是掌柜是练家子，是王爷的兵吗？”
沈则仪眨眨眼。
？
跟那个狗王爷有什么关系？
“随便招的。”
赵云礼但笑不语，手中的扇子哗地展开，在身前扇了扇，“夫人这次要出多少钱买这铺子？”
“我与赵公子交个实底，两百两，最多了。”
赵云礼笑了笑，“夫人不是刚卖了一批料子？百金。”
沈则仪：“……”
“碰巧，卖到在下的铺子了。”
赵云礼依旧笑如春风。
沈则仪想和这些有钱人拼了！
赵云礼扇着扇子，缓缓道：“这家铺子地段好，面积也不小，对面还是京城最富盛名的茶行，京城的有钱人家，最喜欢喝茶吃点心。旁边还有一条深巷，我猜夫人是想利用这个巷子，让各家马车暂停。夫人会选。这么好的铺子，两百两……是否有些少了。”
沈则仪看着他。
确认过眼神，是玩不过的人。
她不喜欢心眼子多的人。
才聊了这么两句，沈则仪就看到了赵云礼葡萄串一样的心眼子。
瘆得慌。
沈则仪站起来就走。
赵云礼威风不动，“夫人是想用这个方式砍赵某的价？赵某手底下或许有一两个饭桶，可赵某……”
手下拍拍赵云礼的肩膀，低声，“真走了。”
赵云礼豁然回头，哪里还有沈则仪的影子。
赵云礼装不了，站起来就追，“夫人！夫人！”
沈则仪都下楼了。
赵云礼连忙追上去，跑得有些气喘，“夫人，有话好说，这茶也没喝，糕点也没吃，怎么就走了？”
“不想买了。”
她不能为了一个铺子，和这么懂行的人沾上，搞不好血本无归，她还怎么离开京城？
沈则仪不想沾上麻烦。
赵云礼：“……”
赵云礼哭笑不得，直接道：“两百两可以给夫人，在下只是想和夫人谈更大的生意。”
更大的生意？
“不做。”
赵云礼连忙追上，拦在沈则仪面前，在春夏发作前，拱手。
“在下欣赏夫人的经商之能，想与夫人合作，真心实意，万望夫人考虑。”
“再说吧。”
沈则仪绕开他，上了马车。
春夏问：“夫人为什么不和他合作？”
沈则仪低声问：“夏夏，你想回你娘身边吗？”
春夏的娘在沈则仪兄长身边。
“姨娘要赶我走？”
“不，我们一起走。”
春夏眼睛亮了亮，但很快眼眶红了，声音有些哽咽，“姨娘是真的放下王爷了。”
“嗯，是。”
春夏嘴唇一颤，眼泪滚了下来。
她是沈则仪的贴身丫鬟，更有从小一起相伴到大的情分。
沈则仪的酸楚，她全都看在眼里。
春夏知道，沈则仪是吃够了苦，尝够了疼，才决定放弃。
春夏心疼这个过程，对这个结果却又很难开心起来。
“若是离开，姨娘的日子会不好过。”
被王府赶出的姬妾，定会遭人非议，日后难以婚嫁。
“不怕，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我们自己的小日子。你家姨娘现在有钱。捞一笔大的，我们就走。”
春夏破涕为笑，“好。”
事不宜迟，沈则仪回去以后，连着忙了三天，写出了一本王爷喜好手册，又缝制了好几个香囊，然后就让人放出风去，说自己手握王爷喜好一手信息。又放出消息，自己要宴请王府的女人。
这简直是告诉所有人，我要把王爷的喜好散出去啦！
这下连不爱见人的楚姨娘，甚至还有尉迟衍的表妹，都来了。
王府的女人从没有这么齐过。
那日尉迟衍带着苏芒进宫，皇上就下旨把苏芒关到天牢里去了，派了御林军亲守，谁都不许探望。
谁都能看出来苏家有祸。
这种情况下，苏媚就是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想方设法讨好尉迟衍。
何况，她情愿，她想，她愿意。
苏媚进门的时候虽然脸上不屑，但心里非常想得到那个记载了王爷的手册。苏家的案子捏在王爷手上，若是能讨王爷欢心，家里的案子也许能有轻判的可能。
秦玥来得最早，此刻看到苏媚，鼻子不是鼻子，眼镜不是眼睛。
冷哼，“姐姐怎么来了？是想过来把我和沈妹妹暗杀在这儿？”
苏媚脸一沉。
沈则仪倒抽一口气，忍不住偷偷给秦玥竖起一个大拇指。
敢说！
不愧是你！
秦玥回头看了自己的婢女一眼，婢女上前，在桌上放了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两双银筷子。
秦玥看向沈则仪，“今日咱俩用这个筷子。”
沈则仪点头，“好好好。”
苏媚脸臭得不行，恨不得转身就走，但想到那个册子，忍了。
人陆陆续续到齐。
楚挽秋只带了一个婢女，坐在边上，怯生生的。
表妹穿着一身白衣，漂亮得出尘。
秦玥看她也不爽，拉住沈则仪，低声，“你那册子，必须卖给我！价钱随你提！”
“不好吧，大家都知道了。”
“那你不能让苏媚进来！”
“判决还没下来，我俩还给了苏芒两砖头，还害他蛰成猪头。”
秦玥不服气地“哼”了一声，“算了，来就来吧。谁能有我有钱？你反正不许和她们提一句！”
沈则仪不提，自有人提。
苏媚最先开口，“听闻妹妹手上有个册子，记载了王爷的全部喜好，不知是真是假？”
沈则仪还没说话。
表妹轻笑一声，“不知道妹妹的册子上，是不是有一条，王爷爱慕的女子相貌与我有两分相似？”
苏媚闻言实在是没忍住笑出声。
表妹神情傲倨，显然也是知道王爷对她有情。
“王爷喜欢谁，就是那人捧了王爷不喜欢的东西到面前，王爷也会道一句喜欢。这样简单的道理，妹妹不懂？”
秦玥立马站起来，指着院门，“那你走。”
秦玥巴不得少一个竞争对手。
表妹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道：“我就是来看看，什么样的人会打着王爷的幌子招摇撞骗。她要是真的知道，会行下策，给王爷下药？结果下了药王爷都不碰她。这册子，怕不是拿来害我们的。”
苏媚还想要册子，不敢笑得太明显。
昭玉一边喝茶，一边打量桌上的糕点。
不妙啊。
这糕点不太便宜。
沈则仪今天肯定要坑个大的。
昭玉在心里默默点了一炷香。
不，
四柱。
四个蠢女人一人一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