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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對蘇婉林的調查一直都在進行,目前掌握的資料已經證明,她極有可能是陸家子孫。

秦風向慕辰報告他的調查結果:蘇婉林在被扔到孤兒院之時,有人看到一位老人。我們順藤摸瓜找到當年那位老人,但他已經去世。

從老太太的嘴裡,他們瞭解到,當年是她和她丈夫是在河邊撿到蘇婉林的,年紀約莫3歲左右。兩個老人膝下無子,自覺這是上天送給她們的禮物,所以也沒把孩子送去派出所,就偷偷地養著。

一年後,老人查出患了癌症,這讓原本就不富裕的家中雪上加霜。老太太獨自撐了不到一年,為了她們好,也為了孩子能不跟著餓肚子,遂將她扔在孤兒院門口。

“怎麼沒送警察局?”慕辰沉聲道。

“老太太法盲,以為撿到孩子之後,沒有立刻報案。事後過了那麼久再送警,怕被抓坐牢。”秦風解釋道。

慕辰嗤笑一聲,嘲諷道:“現在知道怕了,當時怎麼就那麼膽大?”

沒多久,老人便因病去世。老太太一個人,靠著低保,維持生計。她對蘇婉林一直懷著牽掛,所以時不時會去孤兒院偷偷看她。也是因為這點,秦風也順藤摸瓜地找到了她。

老人手中保留了一塊玉,是當時系在蘇婉林脖子上的。

秦風將玉遞給慕辰:“我查了相關資料,當時斐然帶著女兒出鏡的照片中,他手中抱著的小女孩身上就有一塊相似的玉。”

慕辰握著那塊玉,一言不發地回了家。

別墅冷冷清清,客廳一片漆黑,慕辰在玄關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秦風說過,蘇婉林今天進組了。

慕家的那群無用之輩又開始上躥下跳了,昨天為了解決他們捅出的婁子,他一夜未眠。

慕辰最重房地產,而那群鼠輩,居然敢在建築材料的購買環節中,以次充好,賺取利潤。

工地因此差點出人命,這才瞞不住了。慕辰震怒之下,將他們全部撤職,甚至在警局報了案。見慕辰絲毫不講情面,他們這才覺得事情難以收場,紛紛痛哭流涕,求慕辰看在大家血脈相連的份上,放過他們。

慕辰置若罔聞,一心要將這群鼠輩趕盡殺絕。

陸朝誠曾說,在慕辰心中,人命輕賤。

慕辰覺得他說的沒錯,在自己心中,這群鼠輩的命,還不如一隻螞蟻來得重要。

慕辰忙忙碌碌,親自出面安撫受傷家屬情緒,並保證一定嚴懲始作俑者。

他不怕股市的動盪。他深知,如若眼前的潰瘍不徹底治療,終有一日,慕氏要因此倒臺。

所謂千里之堤,毀於蟻穴,不外乎如此。

然而,不等慕辰做完這一切,慕老爺子一個電話,便將他召回老宅。

慕老爺子年輕時,殺伐決斷,雷厲風行。妻子、膝下兒女受不了他的掌控欲,紛紛離他遠去,真正當得上妻離子散。

隨著歲月流逝,老人遲暮,他開始渴望親情。那些旁支嗅著味道便一擁而上,日日戴著孺慕的假面,承歡膝下,哄得他昏頭轉向。

如今,甚至哄得慕老爺子藉著家族聚會的由頭,敲打慕辰,告誡他做事不能太絕,否則,眾叛親離,可不是什麼好下場。

笑話,他有什麼親情可言?

話雖如此,他也不能對慕老爺子的話置若罔聞。他名義上是慕氏總裁,實際上,慕老爺子生性多疑,早已經把股權分散。

倘若他一意孤行,那,換個掌權人,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慕辰揉了揉太陽穴,心下煩躁。他打開冰箱,拿出一瓶水。看到冰箱裡密封完好的菜,他心中的煩悶突然消去不少。

冰箱上有便利貼,蘇婉林的字體圓圓的,非常符合她的人設。

“不回來吃飯要早點說啊,害我白忙活一場。”

後面還加了個哭唧唧的小表情,非常可愛。

“如果要吃的話,記得用微波爐熱透,不然就亞硝酸鹽超標啦,會中毒的。”

又跟了個奶兇奶兇的小表情。

慕辰被逗樂了。他拿出手機,想要給她回了電話,然而電量早已耗盡關機,慕辰只好作罷。

確實是餓了,昨天到現在,他喝了無數杯咖啡,卻滴米未進。

慕辰遵從蘇婉林的指示,認認真真地把菜熱了一遍。獨自一人,坐在餐桌上,一點點地把菜吃得乾乾淨淨。

蘇婉林是掐著慕辰的飯量做的,所以並不會很多。

但慕辰忘了,他近兩天沒進食了,也意味著,這菜已經放了兩天了。

到後半夜的時候,慕辰突然頭暈眼花,上吐下瀉起來。

送到醫院之後,醫生診斷是亞硝酸鹽中毒,合併急性胃炎,需要住院。

蘇婉林的這一口毒奶,讓慕辰在昏睡之間,錯過了她的電話。

醒來之後,他並沒有時間能夠安穩地留在醫院治療——慕氏的那團爛攤子還等著他來收。

好不容易,一切收拾妥當後,秦風第一時間把面色極差的他再一次送進了醫院。

這一次,慕辰明面上,顧全慕老爺子的臉面,將那群鼠輩轉移到子公司的管理位,美名其曰,避避嫌。暗地裡,已經開始謀劃,如何讓他們向餘平一樣,悄無聲息地從商場上消失。

紙終究保不住火。慕辰的這一系列動作,還是引起了媒體的注意。

這晚下戲後,蘇婉林刷著新聞,一面覺得慕辰不是這種草菅人命的人,一面又想起書中的設定,心中搖擺不定。

想了想,她忍不住撥通了慕辰的電話。

高級的單人病房中,慕辰接聽了來電:“喂。”

猝不及防的低音炮讓蘇婉林面紅耳赤。

“怎麼不說話?”慕辰低聲問道。

“你……你別這樣說話。”蘇婉林說完,暗暗唾棄自己沒出息。

對面傳來一聲低笑:“我怎麼說話了?嗯?”

這怎麼跟調情似的。蘇婉林甩了甩頭試圖讓腦子清醒一點:“我看了新聞。”

電話那頭呼吸一頓,隨後,慕辰慵懶的聲調響起:“嗯,所以你打電話是想問什麼?”

“就想問問你為什麼不澄清。”蘇婉林覺得自己真是虛偽,明明想問他新聞是不是真的,卻要拐彎抹角地說澄清,想從對方嘴裡聽到否認的話。

“哦?”慕辰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虛弱:“你覺得新聞是假的?”

蘇婉林沉默一會兒,耿直道:“新聞說你不顧工人受傷,包庇肇事者。我分不清真假。”

慕辰語氣輕佻道:“喜歡我的話,不是應該相信我嗎?怎麼還分不清真假了呢?”

不等蘇婉林說話,他繼續道:“還是說,在你心裡,其實我就是這種心狠手辣,無情無義的人?”

他的語氣極盡嘲諷,蘇婉林愣住,沒了言語。

電話突然被掛斷。

他這是,生氣了嗎?蘇婉林握著手機,表情呆滯,今日份的大佬居然沒帶假面哎。

不對啊,他怎麼還委屈上了呢?她給他打了這麼多電話,都不見迴音,應該生氣的不是她嗎?

蘇婉林不甘心地給慕辰打電話,居然打不通了!

蘇婉林越想越氣,哪還管什麼新聞!她轉頭就給慕辰的連體嬰秦風打了個電話,一接通,她便氣呼呼地吼道:“告訴你老闆,別指望我去哄他!我還氣著呢!”

說完,便不管不顧地掛斷電話。

秦風站在病房外,見自家老闆面色陰沉的靠坐在病床上,想了想,將電話撥了回去。

蘇婉林對秦風也沒有好語氣。

秦風好脾氣地略過這些,播報新聞似的一板一眼道:“慕總因為飲食不當,外加過度勞累,目前在XX醫院住院治療。”

蘇婉林滿腔怒火瞬間熄滅,難怪剛剛聽他的語氣不太好。

秦風繼續添磚加瓦:“算上上週食物中毒,這已經是他第二次住院了。”

蘇婉林心頭一跳:“食物中毒?”

算下時間,不會是她留的飯菜吧?

她語氣有點急:“那他現在怎麼樣?”

秦風抿了抿唇:“上次中毒後,醫生便要求老闆住院進一步治療,老闆一意孤行。一番折騰下來,又查出了新的問題,醫生說,可能就這兩天了……”

蘇婉林心臟一沉。

好不容易有人關心了,還是一個來罵自己心狠手辣的。換位思考,蘇婉林覺得自己真不是人。

思及此,蘇婉林以家人重病為由,急衝衝地嚮導演告了假,買了最快的班機回到了A城。

一下飛機,她便馬不停蹄地趕到XX醫院。

秦風守在病房門口,高高大大的AI此時神情哀傷。蘇婉林顫抖著雙手,推開了病房。

病床上鼓起一團,白色的床單完全蓋過床簷。

終究還是來晚了嗎?蘇婉林手腳冰涼,她緩緩走了過去,甚至不敢掀開那片白布,只呆呆地半蹲在床邊,忍不住眼眶通紅。

穿書前,她一直為慕辰搖旗吶喊。他做過的那些壞事,換作別人,有可能會做得更絕。他是被劇情逼著走上這條路,情有可原。

穿書後,他掐著她的喉嚨那一次,給她留下了不小的陰影。是以,直到現在,她對他還是畏懼大於相信。

現在回頭想想,就慕家那個骯髒地,誰敢毫無保留地接受一個突如其來的女孩子?想要活下來,就必須處處謹慎,慕辰身處高位,這一點尤為重要。

他又何其無辜呢,作者空給他一副皮囊,卻沒有給過他多少溫暖。好不容易喜歡一個女孩子,還是男主的老婆,真是造孽。

蘇婉林越想越心酸,忍不住啜泣起來,自言自語道:“對不起,我不應該不相信你的。”

“其實我知道你不壞,但我就是害怕。真的對不起。”

“我不應該給你留飯的,我的飯害你中毒了嗚嗚嗚。”

“要是沒來醫院,說不定你還能好好的嗚嗚嗚。”

“你真的太可憐了嗚嗚嗚。”

慕辰不過是換了個病房,手機落在這裡了,再回來的時候,就見蘇婉林突然出現在裡面。

見她先是蹲著,然後雙手顫抖地想掀開那白布又不敢,慕辰只覺得好笑。

她肩膀小幅度抖動起來,自言自語。一開始,他覺得有趣,甚至有點窩心。

眼見她越說越離譜,他終於忍不住開口道:“你這是幹嘛呢?”

蘇婉林淚眼婆娑地看過去。

慕辰這才看清她的臉,眼眶通紅,臉上溼漉漉的,一副真傷了心的模樣。

他心中一軟,伸手擦乾了她的眼淚,柔聲道:“我這還沒死呢,這就急著給我哭喪。”

他的手心溫暖,一點點地揩去她滿臉的溼潤。觸及到她軟軟的臉蛋,他的心情變得更為愉悅,笑眯眯道:“就這麼喜歡我啊。”

蘇婉林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出了多大一個糗。

她無顏面對慕辰,只能逮著秦風發洩,轉頭兇道:“你不是說他被查出了新的問題嗎?還說就這兩天了!”

秦風面無表情道:“是的,因為老闆急性胃炎發作時沒有及時治療,所以後來併發了新的胃出血。但治療很順利,這兩天就要出院了。”

真是五雷轟頂!蘇婉林的表情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了。

徐小英站在一旁都替她尷尬,捂著臉和秦助理默默離開了,以防蘇婉林在大庭廣眾下,羞憤至死。

“你沒事換什麼病房啊!”蘇婉林惱羞成怒,不管不顧地指責慕辰。

慕辰笑容是從未有過的愉悅,他彎下腰,雙眼直視蘇婉林,輕聲哄道:“好好好,怪我,我應該在秦風不小心把湯撒在我的床鋪之後,還堅持睡在那的。”

蘇婉林被他的話慪得不行,卻又無從反駁,憋著氣,臉都氣紅了。

見她一副要被氣壞的模樣,慕辰俯身抱住她,像安撫小朋友似的,一下又一下地拍拍她的背,給她順毛:“彆氣了,回頭讓秦風把他這個月的工資和獎金給你,當做補償。”

慕辰的動作太過自然,像是兩人本該如此似的。蘇婉林一時間愣神,還沒來得及推開,便被慕辰的提議吸引。

“那能有多少啊。”蘇婉林好奇道,一副財迷的模樣。

慕辰將頭窩在蘇婉林的肩膀上,好笑道:“夠你買7、8條上次那種圍巾了。”

說完,順勢放開了蘇婉林。

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那種愉悅非一般能比。蘇婉林瞬間開心了。任由慕辰牽著她去了他的病房。

她這才想起,慕辰還是病人。把他安頓好後,她向醫生了解了他的病情,好在問題不大。

蘇婉林也曾獨自住院過,她明白那種苦澀。秦風需要處理公司的事,也不能時時刻刻陪著。

這麼想著,她還是嚮導演多請了幾天假。好在她後面幾天的戲份不多,加之平常表現不錯,所以導演痛快地批了她的假。

回病房後,慕辰懶懶地靠在病床上出神。見她回來,朝她伸出一隻手。

蘇婉林念在他生病需要安慰的份上,乖乖地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坐在旁邊的凳子上。

慕辰想問,你剛剛為什麼要哭。還想問,為什麼這麼著急就回來了。

千言萬語,化為一句“還記得我們的合同嗎?”

原本的氛圍下,要說慕辰想跟她告個白,她都信。但這……

蘇婉林愣愣地答:“記得啊。”

“如果有條件讓你違約,你是不是就一走了之了。”慕辰捏著她的手指,好像找到什麼有趣的玩具,認真得頭也不抬,語氣隨意得彷彿兩人在嘮家常。

“怎麼可能呢……”蘇婉林習慣性地犯慫,說到一半,卻突然想起陸朝誠。且不說,她有可能是流落在外的富家女兒,就目前的劇情發展而言,她已經苟過了原主的死亡線。

所以,倘若真的有條件讓她違約……

手指突然一陣鑽心的痛,蘇婉林的思緒被打斷,猛地看向始作俑者。慕辰涼涼地看著她,無聲的威脅,下手越發沒有輕重。

“你弄疼我啦。”蘇婉林皺眉,尾音不自覺地帶著點撒嬌。

慕辰頓了一下,改為輕輕揉捏。

這麼一打岔,剛剛的話題也順勢揭了過去。蘇婉林起身,想回家給他拿點換洗衣物。

慕辰抓著她的手不肯放,一雙眼睛陰沉沉的:“你要走了?”

可能因為病還沒好,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他的額頭已經沁出一層冷汗,臉色蒼白,看起來可憐又脆弱。

蘇婉林拿了紙巾,給他擦了把臉。這陌生又親密的動作讓她忍不住耳根發燙。

她柔聲解釋道:“醫生說你還得住兩天,所以我得回一趟家,給你拿點換洗的衣物過來。”

病中的慕辰開啟了粘人屬性,根本不願意她離開。一個電話打給秦風,讓秦風明早把東西送來。

蘇婉林只好隨他去了。

慕辰的單人病房非常豪華,不僅配備了獨立的衛浴,居然還有一個小廚房。

蘇婉林洗漱完畢後,窩在了慕辰旁邊的小床上。慕辰一直側著身子看她進進出出,一副興致盎然的模樣。此時見她躺下,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抱抱。

被蘇婉林以“公眾場合,注意影響”給嚴厲拒絕了。

夜已深。

蘇婉林這一天情緒大起大落,很快便陷入沉睡,發出輕微的鼾聲。

慕辰輾轉反側,終於還是沒忍住,起身將人抱到自己床上,聞著她身上的馨香,這才有了點睡意。

他將蘇婉林摟進懷裡,伸手颳了刮她的鼻子:小騙子,是你先說的喜歡。以後,除非我讓你走,否則,你永遠都不能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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