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也沒想到陸陽對待自己的兒子會如此殘忍。
她快步走了過去，見陸陽還想繼續揍陸懷初的時候。
一把擒住了他的手腕，抬腳直接將他踹了出去，冷厲的眼眸落在他的身上。
“臭丫頭，不要以為老子打不過你，少在這多管閒事，我是他爸！”
“你不是，你也不配。”
沈念冷聲說道，她走到了陸陽的面前，陸陽被她這幅氣勢嚇住了，整個人往後退了退，她輕輕的轉動了一下手腕。
漫不經心的說道：“錢，我放這了，陸陽你要是敢再對陸懷初動手，你信不信，我讓你死在醫院裡。”
讓他這輩子只能活生生耗在醫院裡，他已經是半死不活的狀態了，就不能給餘後的幾個月積德。
“陸懷初，我帶走了。”
說完，沈念便直接拉著陸懷初離開，陸陽奮力從地上爬起來，他剛要喊住沈唸的時候。
陸懷初緩慢的回過頭去，幽深的目光落在陸陽的身上，眼中帶著警告的含義。
等到他們一起離開後，陸陽這才一腳踹在椅子上，低罵了一句。
沈念和陸懷初同時走在街上，但奇怪的是沈念一直都沒說話，而陸懷初不敢吭一聲。
她從兜裡掏出了一包煙，抽出一根菸，用打火機點燃後，輕輕的吸了一口，在這煙霧繚繞間，沈念也停下了腳步。
“姐…”陸懷初本想討好的叫兩聲，可當迎上沈念那冷厲的目光時，他又止住了聲音。
她食指和中指間夾著一根菸，低聲罵道：“丟人現眼！”
“………”
“你是在罵我？”陸懷初瞬間就懵了，他不知道為什麼沈念會突然罵他。
“除了你，還有誰？”
這是沈念帶過最不爭氣的徒弟了，能被一個身患絕症的人給打了，他就不知道躲嗎？
陸懷初有一瞬間驚詫，又怕惹得沈念不開心，只能道歉：“對不起！”
誰要他的道歉了？
這個小蠢貨是一點都不懂？
“陸懷初，我要的不是你的認錯，陸陽是你父親，你既不能還手也不能罵他，但是你連保護自己，躲開的力氣都沒有嗎？”
“我這些天教你的東西，都餵狗了？”
這才是讓沈念最生氣的一點。
他躲都不躲，硬生生接下一巴掌，讓沈念覺得這幾天教他的全都白費了。
“誰要是敢動你，你要還回去，不能就這麼被人打，記住了嗎？”沈念冷聲說道。
“記住了。”
陸懷初乖巧的點頭，心裡美滋滋，唇角微微上翹，他覺得這一巴掌捱得值，沈念生氣是因為他不懂得保護自己，他喜歡看到沈念為他擔心著急的樣子。
看著沈念站在他的面前保護他，他就好像是擁有了全世界。
系統：“小將軍，孩子不是這麼教育的，這樣會不會讓他更黑化，被人打了當然是報警，樹立富強文明和諧的價值觀。”
沈念：“要你管。”
沈念就不是不想她身邊的人受欺負。
回到家後，沈念從冰箱裡拿出了冰袋，貼在了他紅腫的臉上，看著他乖巧的模樣，沈念無奈的嘆氣。
“疼嗎？”
她的聲音愈發柔和，眉眼間帶著些許的擔憂，而陸懷初愕然的看著她，心尖都跟著微微發顫。
滾燙灼熱的火光劃過心頭，讓他眼底微微酸澀。
他疼。
特別疼。
八歲的時候，陸陽把他的腿打折了，他一個人在冰冷的屋裡，陸陽卻再外面逍遙快活。
他差點餓死，陸陽回來後，給他了點水，他又活了過來。
十歲，陸陽上了外地，他被寄養在親戚家裡，被同齡的孩子欺負，被親戚辱罵，甚至他為了點吃得去翻垃圾桶。
現如今，他才十二歲，可是他的心智已經比同齡的孩子成熟太多。
從未有人問過他疼嗎？
被打斷腿的他，很疼。
翻垃圾桶找點食物的時候，也很疼。
可是，當沈念問起時，陸懷初心裡酸酸的，泛著濃烈的刺疼。
他快疼死了。
陸懷初勉強的笑了笑，呢喃道：“不疼。”
看著他失神的眼眸，牽強至極的笑容時，沈念就意識到他在撒謊，明明全身都在抗拒著，卻要收起鋒芒。
“乖。”沈念抬手，拂過他的腦袋，輕輕的揉了兩下。
不得不承認，陸懷初是故意的，被陸陽甩了一巴掌是故意的，現在說“不疼”也是故意的，他知道只有這樣沈念才會對他更好，可憐他，同情他。
“以後加倍訓練，你要是不好好習武，看我怎麼收拾你。”
沈唸的溫和也只是在一瞬間，她又恢復了往日的嚴肅凌厲。
但陸懷初卻笑了。
那發自內心的笑容，讓他陰鬱的目光也跟著柔和了，稚嫩的臉上透出了這個年紀該有的天真。
“好！”
“我會加倍訓練，長大後保護姐姐！”
沈念沒在意，照這個程度發展下去，她恐怕很快就要回南懷城了。
就不能陪陸懷初長大了。
由於季行不讓她去黑狗俱樂部，沈念就斷了收入，她必須要找份合適的工作，而且她已經聯繫好了附近的學校。
陸懷初很聰明，一學就會，哪怕現在功課落下了點，只要好好學，照樣能出成績。
十萬全部都給了陸陽，現在她連陸懷初的學費都湊不齊。
“沒錢，真是舉步維艱。”沈念不由得感嘆一聲。
系統：“小將軍，你去西城靠邊的修車廠看看？”
“我去修車？”
這系統到底靠譜不靠譜？
“去了你就知道了。”
見系統如此堅持，沈念也只好坐公交車來到了西城修車廠這邊，修車廠旁邊有個大型的垃圾場。
兩個地方靠在一起，汽油味和垃圾場味道融合在一起，這味道太上頭了。
沈念皺了皺眉頭，作勢要走。
她一轉身，便看到正在整理垃圾的身影，她微微眯起眼睛。
而陸懷初彎著腰，把垃圾分類好，全部都打包，另外在修理一些比較常用的器材，修好後能拿出去賣。
他整個人都埋在了垃圾堆裡，穿著灰色的背心，累得汗流浹背，咬緊了牙關直接將一大包塑料瓶扔在了車上。
而沈念已經走了過來，抬手拍了拍他的後背。
陸懷初皺眉，回過頭去，看到沈唸的那一瞬間，眉頭舒展，眼中掩飾不住的驚慌，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太過驚慌，壓根沒注意腳下，右腳被塑料瓶絆住，他整個人都晃動了兩下，咣噹一聲倒在了垃圾堆裡。
窘迫難看，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
沈念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小孩，今天差不多，給你今天的工資。”
垃圾站的老闆拿出了一百塊錢遞給了陸懷初，陸懷初顫抖著手指緩慢的接了過去，他低著頭，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