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一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笑道:“当然是王爷的命令,云大人敢质疑王爷不成?”
云修没吃晚饭,加上夜里风大,他确实有些跪不住了。
男子身子虚晃,眼底满是愤怒。
“不服气?”
暗一双手环胸:“属下奉王爷之命,带着御赐令牌而来,令牌可先斩后奏,大人再怎么不服气也要受着!”
云修咬牙切齿:“狂妄!离王爷的手未免伸的太远了吧!”
暗一朝着旁边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从青石板阶上走下来,扬起手中邢杖,狠戾的打了过去。
云修跌倒在地,又被硬拽着跪了起来。
暗一说话毫不客气:“云大人只不过是一个大理寺卿,离王殿下身份尊贵,岂容你随意点评?”
“白日本就是你犯了错误,险些草菅人命,就算你将此事告到皇上面前,吃亏的也只会是你。”
提到白天的冤案,云修沉默下来。
正如暗一所说,他犯了错误。
如果不是他粗心断错了案,也不会给温晏离,给云念念惩罚他折磨他的机会。
说到这里,他确实理亏。
“对了!”暗一继续道:“王爷让我问大人一句。”
“秋秋父母一样偏心儿子,虐待幼女,多年来对幼女冷眼相待,非打即骂,这样的父母配做父母吗?”
“遇到这样的家人,有必要再尽孝道吗?”
云修继续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反驳,声音比刚才弱了几分:“自古忠孝大于天,做子女的怎么敢怨恨父母……”
暗一凝视着他,嘲讽道:“云大人身为大理寺卿,应该站在公平正义的一边上,你能说出这样的话,真是让人瞧不起。”
云修:“……”
大概是心里也觉得说错话站错队。
云修偏过头去,不再反驳。
次日清晨。
跪了一夜的云修神情呆滞,面色惨白,被用担架抬回云府。
云家人围在床边。
负责送他回来的大理寺官兵简单说了一下昨日的事。
云文德坐在床边,脸色阴沉。
云遇恨的咬牙:“云念念,怎么又是云念念,她到底要做什么?一定要把我们都气死才行吗?”
云知音摸了摸云修的额头,心疼道:“爹,大哥他额头好热,会不会有事啊?”
“姐姐也真是的,一切事情都是因我而起,就算是她心情不爽,也应该惩罚我,大哥平时对她那么好,她怎么能……”说着说着,云知音低声啜泣。
云修涣散的瞳孔轻微动了动,神情迷茫。
好?他对云念念好过吗?
昨夜跪了一夜,云修也想了一夜。
他好像从未对云念念好过……
思绪飘转之际,云文德一声冷呵:“别叫她姐姐,就当我没生过这个女儿。”
云修眼睫轻颤。
不知为何的,有一种复杂情绪涌上心头,说不清道不明。
云知音还在哭泣。
云莫一拳压在墙上。
云鹤云遇都在骂着云念念。
云羡什么也没说,但看脸色也能看出他对云念念的不满。
好像所有人都在骂她。
没人替她说话。
云修抿了抿唇瓣,不知是哪根筋搭上了,沙哑着嗓音道:“不是她,是我判错了案,该罚。”
房间安静,气氛好像比之前更压抑了。
云文德皱眉:“你烧糊涂了?”
云遇凑过来:“云念念离家这么久都不说回来,压根不把我们当家人,你不用帮她说话。”
云鹤点头道:“没错,一定是她用了肮脏手段勾引离王,不然离王怎么会管大理寺的事?”
“……”
云修没想到,他的一句话让家里人怒火更胜。
男子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云遇话多,还在指责云念念。
云修疲倦的躺在床上,抬手用手臂遮住眼睛:“爹,我有些累了,你们让我安静一下吧!”
云文德睨视着他。
半响后叹了口气:“大夫等下就到,你好好休息吧!”
云知音最后一个离开。
关门前,她最后望了云修一眼,向来乖巧的脸上多了几分戾气。
云念念凭什么会被离王宠爱?
只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女,云念念从小到大,没有一件事是赢了她的。
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也会有人想尽办法帮她摘下来。
但就在这一刻,她心里浮现浓浓的挫败和不满。
明明是替她嫁过去的,明明是输了的,
云念念的日子却好像好转起来了。
这不公平。
即便是离开云府,即便是断了亲。
云知音也不允许云念念的日子过的比她好。
……
午后。
云文德跪在御书房内,求皇上做主。
“皇上,吾儿云修,多年任职大理寺,为国为民,破获了不少冤案沉案,可他现在因为一点小错误被打的躺在床上,发烧重病。”
“求皇上为老臣做主,为云修做主呀!”
“……”
皇上揉了揉眉:“离王确实做的过火,但朕听说云修险些判错了案,草菅人命,此事双方都有错。”
“皇上……”
云文德想为云修辩解,刚刚开口,皇帝却打断道:“刘公公,传朕旨意,离王做事莽撞,罚俸一年,收回令牌。”
“至于云修,朕念他受伤,判错案的事就不再罚了。”
明显的小惩大诫,想把这事糊弄过去,
但再深究下来,云修恐怕也会受到波及。
云文德虽心有不满,却不敢再说话了。
彼时,温晏离还不知道自己被罚一事,他换上便装,去了四皇子温子墨的府邸。
正厅内。
温子墨让下人呈上茶水:“今日三皇兄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温晏离:“有事想找你帮忙。”
温子墨年纪轻轻,却总有一颗养老心,不喜朝事纷争,整日都留在府里研究琴棋书画。
就连皇上对他都是无奈的,只给了他一个可以领俸禄的虚职,便放任不管了。
温子墨坐在温晏离旁边,想了很久,想破脑袋都想不出他强势霸气的三皇兄会有什么事能求助到他身上。
是朝堂的事?父皇的事?
温子墨小心翼翼的问道:“什么事?三皇兄说说看。”
温晏离很严肃:“此事只能你一人知道。”
他瞬间身子紧绷,紧张起来,让下人全部退去。
正厅的门关上。
温晏离拿出一张棋谱,上面黑白两方棋子彼此焦灼,陷入死局。
温晏离道:“我需要你帮我把这个棋局解开。”
温子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