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经历过腥风血雨,长期身处危险境地的直觉告诉白逸贤,房间里可能有其他人闯进来了。
她屏住呼吸,侧耳倾听,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果然,地板上有轻轻摩擦的声音,从床的方向传来了不易发觉的轻微声响。
她现在躺的绒面长椅正好处在阴影处,背对着窗户。白逸贤身材纤细,又正好有桌子挡着视野,因此闯进房间的人并未发现她的存在,顺理成章地认为她正在床上睡觉。
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有些昏暗,她的床幔完全放下来,直直地垂在地面上。那黑衣人蹑手蹑脚地来到床边,准备轻轻掀开她的床幔。
手中匕首反射的月光恰好晃到白逸贤的眼睛上。
竟然是来杀她的!
她倏然睁开了双眼,冰冷的眸中带着嗜血的狠戾。不论是谁,既然送上门来,就不要怪她不客气。
黑衣人将床幔掀开,光透入床幔之中,照在床上,隐约能照亮一些视野。
他抬起匕首正准备刺下去,却发现床上相当平整,被整理过的被子并没有被动过,依旧维持原状。
居然没有人!
黑衣人惊觉不对劲,猛地掀开了被子,发现床上空空如也。
“你是在找我吗?”女子慵懒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黑衣人猛然回头,看见白逸贤坐在绒面长椅上,长发随意地披在肩头,洁白的双腿交叠,正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她的眼睛在黑夜中如同猎豹的眼睛,即使黑衣人看不清她的眼睛,也能感觉到那双眸子透露出来的锋利目光。
他眯起了眼睛,当时雇主找他要求他刺杀白家二小姐的时候,他爽快地答应了,不过是一个闺阁小姐,对付起来相当容易。
本以为最大的难度应该是如何穿过白家的重重守卫,进入白家二小姐的房间。
可现在他千方百计躲开了白家的守卫,却发现这名白家二小姐和其他贵家小姐不同,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相反,她看起来并不简单。
房间里静默无声,只有风微微拂过的声音。
不过,既然是将死之人,就没有必要忌惮。
黑衣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气,快速朝她飞奔而来,手中的匕首直指她的咽喉,刀刃散发出森森寒光。
白逸贤也不惊慌,当匕首离她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她敏捷地一闪,绕着绒面长椅旁的桌子转了个身,迅速拉开了距离。
她的双脚触及到地面,才刚刚站起身来,匕首便再次朝她刺来。白逸贤仰身躲过匕首的攻击,熟练地朝着床的方向在地上打了个滚。
黑衣人紧追不舍,白逸贤掀开床幔,趁着床幔混淆了黑衣人的视线,她迅速从枕头下面摸出一直放着以备不时之需的手枪,打了个滚翻到床的另外一侧。
咔嗒一声,手枪上膛。
黑衣人双眼倏然睁大,他没想到这位白二小姐居然有枪。
“别动,如果你想死的话。”白逸贤缓缓绕过床柱,手中的枪指着黑衣人的脑袋。
黑衣人果然停止了动作。
白逸贤抬手捋了捋有些凌乱的秀发,青丝随意地垂在她胸前,掩盖住了她美妙的曲线。
“说吧,是谁指使你来的,本小姐可没时间在这里和你耗着。”白逸贤与黑衣人面对面正站着,她的脸在阴暗处,看不真切她的表情。
“让我猜猜,是看上我白家家产的人?还是说……宋清歆?”
见黑衣人不说话,白逸贤提高了警惕。果然,黑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怀中掏出一把手枪,忽然朝白逸贤开枪。
幸好白逸贤早有警觉,她反应迅速,侧了侧身子。消了音的子弹从她脸颊边擦过,打在墙上,弹壳落在地上,发出了叮当的声音。
黑衣人见自己未得手,又忌惮白逸贤手中的枪,立刻跳上窗台,准备翻窗逃走。
白逸贤见他要逃,危险地眯起了眼睛,抬手敏捷地朝黑衣人开了一枪。子弹打在他的身后,黑衣人吃痛,一时没稳住身子,直直地从三楼坠落。
外面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白逸贤佯装惊恐,惊声尖叫了起来。
她的尖叫声引得白公馆的灯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外面守夜的佣人团团地将楼下黑衣人坠落的地方围住。
当徐心蕊冲进白逸贤的房间时,她看见自己的小女儿正抱膝坐在角落里,白逸贤的目光呆滞,脸色苍白,显然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徐心蕊心疼得要命,她赶紧从床上扯了一条被子将白逸贤紧紧包裹住,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
一名仆人前来报道:“夫人,外面的草地上躺了个人,已经……没了气息。”
听闻,白逸贤哭得更厉害了。徐心蕊将她拥在怀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贤儿不哭,贤儿不哭……”
人命关天的大事,便是一秒也耽搁不得,白家立刻报了警。
深夜,杭州警察局。
一些警察已经去到了白公馆,勘查案发现场以及收集证据。
审讯的警官本来有些昏昏欲睡,这会儿听见有人来报案,而且还是大名鼎鼎的白公馆,立刻来了精神。
他给自己冲了杯咖啡,喝了一口,咖啡太浓,苦得让他皱了皱眉头。他放下杯子,用力咳了咳,清除掉喉咙里的苦味。
“怎么回事?”他摆出严肃的表情,看着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的白逸贤。
白逸贤红着眼,肩膀有些微微颤抖,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仿佛受了惊吓的小鹿,让人心生怜惜。
警官看到她这副模样,软了心,于是将语气放缓和,再次问道:“白小姐,请不要害怕,我们警察会保护你的。现在,将你所知道的情况都告诉我,好吗?”
徐心蕊轻轻地握着她的手,温柔地劝说道:“贤儿不要害怕,把你看到的发生的事情告诉警官,好不好?姆妈一直在这儿呢,不要怕。”
白逸贤闻言,吸了吸鼻子,点点头。
“我、我半夜起来起夜,然后,然后就看见窗外,窗外的窗台上站着一个人,好可怕,接着,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掉下去了……我好害怕,我好害怕……”
说完,白逸贤扑进徐心蕊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