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于眼前人对她的客气,所以她之前才会不计后果的跑去和李叔叔讲所谓的真相。
李妍已经很久没有被‘在乎’过,她太需要这种客气了,哪怕就是短短几秒钟。
秘书将酸奶盒子拿了进来,摆到李妍的眼前。
“我的建议呢,超出你工作范围内的事情就不要操心去管。”李响淡淡看着眼前的女孩儿,唇角擒了丝笑:“这是酸奶,你可以尝尝看,味道还算不错。”
酸奶这东西,也算是稀有品了。
这还是昨天一个香港客户给他带过来的,算是便宜这小姑娘了。
李妍低着头,不敢去正视眼前人的眼睛。
这人的眼睛吧,太亮了。
亮得就好像是……像是一个发光发热的陷阱,一不小心可能就会将她吞噬
怎么回事她也不知道,就是不敢去看。
弱弱伸手推开那盒所谓的酸奶。
哪里敢碰?
出现在这样地方她完全不认得的东西,她不敢碰。
“李叔叔交代的事情也是工作范围之内,打扰我了,我现在就走……”对方一说话,她脑子一紧,嘴巴就不听管了。
李妍慢一秒才得知自己讲了什么,她脸色爆红,红成了一道一道,满脸难堪。
那些话在心中组织了半天,原本以为会很利落出口,谁能想到竟然打了磕巴。
正因为介意,才会在乎结果。
心中埋怨自己,怎么就那么笨?
说一句话而已,打什么磕巴?
为什么要说打扰自己了?
这是一种身份上的差距。
这里的环境,这里的办公人员,这里出现形形色色她见都没见过,听说也没听说过的东西,讲不自卑可她还是自卑了。
害怕丢人,就格外在乎自己讲出口的每个字以及错误。
李响感觉到了女孩儿的紧张,忽地无声笑了一下。
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闪了闪,他问:“家是市内的?”
看着年纪不像。
李妍有些狐疑,碍于礼貌还是做了回答:“不是。”
李响点点头,这就对了。
“九年义务毕业?”
李妍心中某处被狠狠搓了一下,被搓得生疼。
人越是介意什么,就约会讨厌别人深挖。
学历仿佛就成了她人生中过不去的坎儿,既自卑又介意还要装作不在乎,紧咬牙关强硬辩解道:“我读高中了……”说完这句又仿佛泄了气的皮球,脸色红了又白:“对,是九年义务教务。”
如果不是,哪怕念了个中专,她也会有份体面的工作,而不是跑到他家来做小保姆。
李妍沁着头。
“我要回去做家务了。”
给人打工哪能到处跑着玩,如果耽误干活,可能隋阿姨就不用她了。
这份工作,好多人等着抢呢。
李响脸上的笑容收了个干净,他的那双眼睛就是格外的明亮,就像是……像是一种宝石吧,熠熠闪耀。
“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这个年纪读书似乎更重要一些。”他挑明了说。
没有任何的恶意,就是觉得小姑娘这年纪应该回到学校里去。
不是谁都能赶上改革开放这个好时代的,读书能累积更多的知识与内涵,然后去看更广阔的天地以及增加自己的眼界与见识,他只是觉得有点遗憾。
自己向来不是个热心肠的人,但今天他罗里吧嗦了一把。
就想做个好人,给小妹妹一些忠告。
“在你这个年纪出来赚钱,或许现在可以赚到一些还不错的工资,但和以后比较起来,会很亏。”他直言不讳。
低着头的李妍,心里咯噔一声。
那颗心凉了又热,热了又凉。
她鼓起勇气,与眼前人的目光对视。
李妍忍不住眨了眨眼,这个人的眼睛就好像是夜晚的星辰大海,能将人吸进去,强忍着不适,她才能克制住想要回避的念头。
“我……我……”
或许就如母亲所讲的那样,这就是她的命!
农村出来的女孩儿,她还能怎么样呢?
命运这柄刀就压在她的脖子上,她奋力挣扎,可挣扎过后那柄刀依旧还在。
李响说:“我这里距离火车站有点距离,我让司机送你过去,还是你需要直接被送回大院?”
算了,难得的日行一善。
当他多事。
别人的事情他不好奇,别人的困难他也不想多管。
意见他讲了,对方接不接受都看对方。
李响起身。
秘书敲门进来:“老板,深圳那头电话我帮您约了五分钟后……”
知道了。”
李响起身。
这就是一种结束交谈的举动。
李妍站起,偷偷去看了看那人,抬腿走出了办公室的大门。
李响端起杯子背对着大门,喝了两口。
李妍走出去十步,她突然又跑了回来。
“哎哎……”秘书小姐有些搞不懂这孩子在做什么。
是看她长得漂亮,就给她搞事情吗?
在她眼皮下这样乱跑乱走,她老板会扣她工资的!
李妍再次进了办公室的大门,她一脸的不甘,目光直挺挺看向李响,问:“如果我家里没有能力供我读书,我读书的路已经被断得一干二净,我还能有其他选择吗?”
胸口位置的心脏砰砰乱跳。
她觉得自己一定就是疯了,没疯的话为什么要去和陌生人讲这些?
人家是她的谁?凭什么要来管她?
冲动问出口后,她恨不得马上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可能是因为陌生人的尊重与关心,让她得了失心疯吧。
李响是没料到她会再次跑回办公室,不过他脸上的差异表情很快消失不见。
清清喉咙;“你现在赚了钱,辛苦一点攒起来也可以去读个夜大。”
夜大虽然不如正规大学,但有总比没有来得好。
“学历只是敲门砖,敲开了这道门比的就是能力。夜大的文凭,也能敲开很多的门。”
李妍僵在原地。
夜大!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去读夜大呢。
过去花着家里的钱,家里不愿意供她,可现在她自己赚钱了!
脑子里那团黏在一起的浆糊,似乎瞬间被剥离了开,脑神经又再次清醒了过来。
李妍的那颗凉掉的心,再次热了起来。
她冲到眼前人的面前,伸出手去抓对方的手。
“谢谢你!真的非常感谢!”
李响愣了愣,随后缓缓伸出自己的手,与她相握。
女孩儿的手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