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默的心思,段尤並不瞭解。他以為蕭默和他一樣,此刻已經無計可施了。
為了不被擒住,段尤決定放手一搏,衝出重圍。但是,能不能成功,他心中卻毫無把握。
一旁的蕭默發現了段尤的舉措,連忙伸出右手,緊緊地抓住段尤將要抬起的胳膊。此刻的段尤手中正緊緊地握著一條腰帶,那是段尤曾經送給姚大人的。
姚大人在被抓時候無意落下,也正是這條腰帶的出現,才讓段尤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猜出姚大人的被抓和段左有著莫大的關係。
也正是憑著這條腰帶,蕭默推測出姚大人是被身邊親近之人出賣的。此刻這種情況之下,傻子都看得出,姚大人的被抓和魏總管脫不了干係。
段尤想著利用手中的腰帶第一時間控制住魏總管,只有這樣才能為他們三人贏得逃走的機會,如果可能的話,或許也可以為姚大人殺了此賊。
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混亂中,門外弓弩手中,一人手中的弓弩已經悄悄的瞄準了段尤的心口。只要他膽敢妄動半步,迎接他的將會是無情的冷箭。
在魏總管和段尤談話之際,蕭默就已經發現門外那位反常的弓弩手了。也正是對方那反常的舉動,讓蕭默當初不敢輕舉妄動。
此時的蕭默阻擋了段尤的行動,並不是擔心段尤殺了魏總管,而是擔心門外那隻冷箭會再混亂之中射向段尤。
他有著一種強烈的預感,感覺到門外的那位神秘弓弩手並不是魏總管之人,那人混進魏總管的隊伍中肯定有什麼秘密,至於到底為何,此時的蕭默也無法清楚。
蕭默此時需要時間,更需要機會。他知道此刻在這裡,只要不是魏總管的人,那麼就一定會成為自己的朋友。他堅信,那人肯定不是魏總管的人。
“還愣什麼,帶走。”魏總管道。
魏總管並未發覺剛才蕭默和段尤的動作,也未察覺到門外那名異樣的弓弩手。處理完這裡的事情,他滿臉喜悅,在眾人的簇擁之下,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感受。以前跟隨姚大人之時,每逢遇到眾人簇擁的場面,看到姚大人面無表情的走過,身後跟隨的他只是一陣羨慕和嫉妒。
他時常心中暗想,想象自己成為這樣場合主角的情景。
現在終於如願以償。今日過後,姚大人的位子將會真正的屬於他魏總管的了。以後,別人稱呼自己將不再是“魏總管”,而應該是“魏大人”了。
想到這裡,他臉上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魏總管,”身邊一名小吏點頭哈腰的道,“什麼高興的事笑得這麼開心,說出來也好讓小人替總管高興高興。”
“你……”那名小吏話音剛落,就面色僵直,緊接著,豆大的汗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一句話還沒有喊出來就撲通一聲倒地不起。
殷紅的鮮血將小吏身下的青磚地面染得通紅。
魏總管臉上帶著微笑,一邊從腰間拿出一柄雪白的絲綢手絹,將手中那柄沾滿血跡的短刀擦拭乾淨,而後將滿是血漬的手絹扔出,望著那帶有汙漬的手絹落在那名小吏身上,這才滿意的轉身離去。
“不知禮數的傢伙,拉到城外扔了。”一邊走著,魏總管對著身邊另外幾名小吏兇狠地道,“記住,從今以後,我就是魏大人,誰要是再喊錯,剛才的那廝就是他的下場。”
說完之後,魏總管加快了步伐朝著大門外的馬車走去。
他的身後,那幾名小吏口中哆嗦著應承著,也加快步伐緊緊跟在魏總管的身後。並偷偷回頭望了眼躺在地上的同伴。
這些小吏們知道,在魏總管心中,他們這些人和畜生沒什麼兩樣。他們時刻得處處小心提防,生怕那句話說錯了,就落得個剛才同伴的下場。
興奮過後,想著剛才的舉動,魏總管開始有些後悔。他不明白,剛才自己怎麼這麼果斷,一言不合就親手殺死了跟隨自己多年的小吏。
他知道,雖然為了向下面之人立威,做出了那件令自己都咋舌的事情。但是,想著剛才身邊的眾人,個個擔驚受怕的模樣,他的心中又開始舒坦起來。
甚至,連心中剛剛萌生的那一絲憐憫,也瞬間消失於無形。他認為自己剛才做的極對,認為自己現在是這座府邸的新主人,這裡的所有人就應該無條件的服從於他。
這個宅子裡所有人的性命都是他的,他讓他們死,他們就不可能活。享受著掌控別人命運所帶來的新鮮與刺激,魏總管已經完全忘記了物極必反的事物原則。
他一直夢想著,有朝一日能夠得到這個位子。這也是他這麼多年的奮鬥目標。
多少次,夜裡都做著同一個夢,夢到有一群人跪在他的面前,口中秉承地喊著“魏大人”三個字。但聽著這三個字,對魏總管來說,都是一種無上的享受。
而現在,他是真真切切的坐上了這個位子,他沒有理由浪費掉這個位子所賦予他的一切權利。
他要充分地利用手中得來不易的權利好好享受一次,好好為自己活一次。
“魏大人,”馬車伕早已為他揭開馬車上的簾子,恭敬的道,“請上車。”
這一聲“魏大人”使得魏總管身上三萬六千個毛孔舒坦到了極致。他高興的踩著馬車伕的後背上了車。
馬車開往城中那座威嚴的大殿。哪裡曾經是蕭默即將榮登榮譽巔峰的殿堂,奈何天不作美,人算不如天算,竟然成了魏總管的炫耀之所。
大殿上,段左已然換上了城主的禮服,表情嚴肅,略帶一絲傲慢,他坐在這高高的城主寶座之上。俯視著底下站立的兩行一是大臣,望著他們恭敬的神態,他的心中亦是一番毫無保留的舒坦。
底下的大臣們,大部分是嶄新的面孔。原先的那些舊人,有一部分心念老城主的都被他上位之後暗殺殆盡。
有一些位高權重的,他忌憚於他們身後的勢力,也都找了個理由將之抓進大牢之中。待有朝一日,他分化掉這些人的勢力之後,等待他們的終將是死亡。
望著下面威嚴的武士和整齊站立等候封賞的隊伍,段左特別高興。因為,剛才底下來報,說段尤已經被抓。他的心腹大患即將根除,在無人和他競爭這城主的位子,他將會是這城主之位的唯一繼承者。
今日,他要做的就是為這些立功的新人們授職。再者,是將段尤就地正法。
段左知道,待這兩件大事做完之後,他將會成為這座城中名副其實的城主。從此,再無人敢質疑他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