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在院子門口,敞開衣服坐在門邊的守靈人將腦袋斜靠在門邊上,心裡默唸的聲音越來越淺,直至睡意的到來而消失。
最後守夜人閉了眼睛,所以他當然不知道原本已經“死”了的人沒有好好的呆在後院,而是換了一身黑衣黑褲,翻牆出去了。
林松路,穿過那條方向朝南的小巷子,童晚舟來到最裡面的那戶人家門口停了下來,她敲了敲門。
裡面一個清脆的聲音問道:“誰啊。”
童晚舟壓低嗓音:“從東邊來的,請小姐開一下門。”
門的那邊“噠噠”的腳步聲跑遠,很快又“噠噠”的跑回來,吱呀,老舊的門發出腐朽的聲音。
一個穿著上衣窄小,下衣下垂的唐裝,在耳後梳了兩個低馬尾的丫鬟探出腦袋,聲音小心翼翼的壓低道:“請快點隨我來。”
童晚舟隨著小丫鬟走了進去。
來到院子裡,兩三盞燈暖黃的亮著,院子很大,空寂,在牆邊種了一些樹,有一些植物,暗香浮動。
乾乾淨淨,看起來打理得當。
走過迴廊,視線變得更加寬闊,雖然門帶著腐朽,內裡煥然一新,擺設講究。
最後他們在一間雕花門前停了下來。
小丫鬟把門給推開。
“咳咳咳”裡面傳來一連串的咳嗽聲,這聲音聽起來很虛弱,對方也在抑制,可沒有什麼用。
童晚舟趕忙走進去。
燈光暖黃,軟塌上躺著一個消瘦的女人,她臉色蒼白,身體虛弱,眉宇間是淡淡的哀愁,這氣若游絲。
“阿依小姐。”
童晚舟手拍拍她心口替她順了順氣。
喬洛依稍微好了一點,勾著一抹淡淡的笑:“童小姐,你來了。”
她聲音軟軟的,很乾淨,只不過帶著和身體看起來的一樣虛弱。
童晚舟皺眉,她握著女人消瘦的手,臉上閃過一絲歉意。
“抱歉,我來晚了。”
喬洛依搖搖頭:“沒關係的,你能來我就已經很開心了。”
童晚舟開始給她施診,一個小時之後,喬洛依躺在床上,症狀緩和,童晚希也是滿頭大汗,不過內心鬆了一口氣。
“我下次再來。”
給喬洛依醫治完,童晚舟不再過多的耽擱,接過喬洛依的小丫鬟遞來的票子,匆匆離開了。
天色黑暗,石板鋪就的道路上一個人都沒有,可是安靜的空氣之下,是暗湧流動。
突然,有幾道人影匆匆的在自己的面前跑過,童晚舟知道這肯定是遇到了不太平的事情,她貼著牆壁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砰’
槍響把夜給撕開,危險裹挾而來。
童晚希就看到一個血肉模糊的人從自己靠著的牆上掉了下來,砸在自己的面前。
那人沒有了呼吸,可眼珠子還瞪得老大,定定的看著童晚舟。
童晚舟的心臟收縮,手暗暗的摸了一下自己藏在身上的手術刀。
雖然這個東西和槍相比是比不上,但是如果真的遇到近身的危險,自己也不至於這麼被動。
最主要是有這個東西在她多了一些安全感。
‘砰砰砰’
再多幾個槍響,有更多的人從房簷上掉下來,都在童晚舟的身邊排開,她想跑來著,可是這種情況下她也不敢輕舉妄動,要是被當做和那些人同夥,被誤殺怎麼辦。
戰戰兢兢,旁邊就是小巷子,那裡有兩個簍子,是個藏人的好去處。
最主要是那個地方距離自己只有兩步路遠。
她跑過去,選了一個,很快就把自己藏好,等這一場兇殺結束。
‘噠噠噠’
皮鞋落地的聲音鏗鏘有力,而且越來越靠近。
童晚舟透過竹簍的縫隙,看到幾個褲管筆直的男人就站在她跟前。
還有,在那些人的旁邊還跪著幾個人。
“說,在火車上到底是誰派你們來的! ”
一個男人聲音沉沉。
跪著的幾個人不說話,看樣子是要保持沉默了。
“不說是吧。”剛剛說話的男人一腳踹過去,男人倒在地上。
其他人見狀,好像是鐵了心不配合。
有一個還喊道:“要殺要剮輕便,要我們出賣主子,門都沒有。”
看樣子視死如歸。
“二爺,這些人該怎麼處理!”
被詢問的人面容冷漠,他舉著槍,對準左邊的那三個。
“砰砰砰”槍響了三聲,跪著的人應聲而倒。
“留下這三個帶回去慢慢審問。”
男人聲音低沉,像是地獄之王,掌控著他人性命。
一下子殺了這麼多人,真是一個暴徒。
童晚舟周身被寒冷籠罩,內心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祈求他們不要發現自己,這個事情快點結束,他們快點消失。
可是,在人群中,突然有一雙腳對著她的這個方向,男人舉步,往前走,在她的面前停了下來。
童晚舟的身體縮成一團,越發的緊張。
她已經在儘量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也確定自己沒有弄出任何的聲響,如果呼吸有罪的話那她也沒有辦法。
不對,她現在連呼吸都沒有的。
那個男人是怎麼發現自己的?難道他看到自己躲進來嗎?
她捏著手術刀的手又緊了緊。
突然,男人彎下腰,把竹簍給抽開。
童晚舟已經做好了被發現的準備,在竹簍離開的那刻,她趕緊起身,以極快的速度到男人的跟前,手術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宮夜承沒有任何的防備,不過也把槍抵在了童晚舟的腦門上。
兩人四目相對,那瞬間眼眸之中都流露出詫異。
“是你?”
童晚舟不敢相信會再次遇到火車上的那個男人,他居然沒有死,沒有被狼叼走,他還好好的活著。
想到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童晚舟再次咬緊牙齒,表情恨恨,這個男人真是掃把星,每次遇到都不會有什麼好事。
不過讓她想不通的是她和這個男人到底有什麼孽緣啊,居然在自己清醒過來的第一晚就遇到了。
“二叔,我在這裡!”
旁邊另一個竹簍有了動靜。
小宇墨推開竹簍,從地上站起來,當他看到旁邊的宮夜承和童晚舟一個拿手術刀一個拿著槍比著對方的時候,他的臉色煞白,兩眼一閉,直接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