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鸢贪婪的看着外面的景色,一双杏眼又重新恢复了神采。
细细数来,她竟已经三年未出过门了。
“主子风大,您将帘子放下来吧。”
阿鸢刚养好伤,春桃怕她吹风受凉,在一旁操碎了心。
阿鸢拽着窗帘不舍得放手,“就一条缝,无碍的。”
她从进了安宁侯府,便守着玉清院那一亩三分地过,都快忘了外面是什么样子,现在能出门,她自然要多看几眼。
“那等出了城,主子便放下。”
春桃最终还是妥协,将毛领的大氅披在她身上。
白色的兔毛纯洁柔软,将她那张小脸衬得更加柔媚。
街上行人众多,春暖花开,京城也热闹了起来。
阿鸢看得眼花缭乱,心里从未觉得这样畅快过。
路过的马儿带来一阵风,将窗帘吹得更开,阿鸢的脸彻底暴露在外面。
马上的男人不过无意的回头,却在看到她的脸时骤然拉紧缰绳。
“阿鸢,是不是你?”
男人一身湖蓝色长衫,头戴玉冠,眉眼清隽,握着缰绳的手骨节分明,脸上是失而复得的惊喜。
阿鸢在见到他时便匆忙落下窗帘,车厢内光线昏暗,她双手交握在一起,心口怦怦直跳。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遇到周砚。
记忆中那个清瘦的少年已经长成温润如玉的模样,遥想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周砚握着她的手,表情透着紧张。
“阿鸢你等等我,别走好不好,我一定能考中功名给你赎身,你等我!”
阿鸢自然没有等他,她入这一行早已是身不由己,是生是死都无法掌握在自己手中。
周砚一个靠给瘦马们作词谱曲的穷酸书生,想替她赎身简直是白日做梦。
那次分别阿鸢便做好了此生再也不见的准备,可周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才知道,自己的心并不平静。
“主子?”
春桃在一旁眼露疑问,马车周围都是侯府的下人。
阿鸢深呼一口气,透过窗帘她的声音平静又冷漠。
“郎君恐怕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口中的阿鸢。”
今日出行,卫循给她安排了四五个小厮跟两个粗使婆子,就连外书房的郑嬷嬷都在。
阿鸢怕今日的事传到卫循耳朵中连累了周砚,强忍着慌乱催促车夫离开。
周砚还想再拦,被一旁的小厮拨开。
街上车马众多,很快青布马车便消失在人群中。
周砚胸口像灌了一股冷风,失神的盯着远处许久,他绝对不会认错,那就是阿鸢。
他一千多日夜,夜夜梦到的人。
“……去查,那是哪家的马车。”
……
大佛寺位于京郊的龙山上,据说是本朝开国皇帝所建的,至今已有两百多年,因着是皇家寺庙的缘故,香火很是鼎盛。
阿鸢穿好大氅,头戴斗笠面纱,但难掩婀娜身姿。
郑嬷嬷和春桃在一旁护着她,主仆几人进了寺庙当中。
正殿人多,阿鸢给春桃使了个眼色,让她将郑嬷嬷支开。
她今日虽打得给碧梧上香的名义,但更重要的是给爹娘点长明灯。
这些年的月例加上卖绣活的钱,正好攒了一百多两。
阿鸢上完香后就去后殿找了个小师傅,那小师傅不过八九岁的年纪,招待起人来却是有模有样。
他双手合十,尚且稚嫩的面孔透着古板。
“施主,您这边请。”
庙中点长明灯的人很多,至亲死后,家里人总要留个念想,保佑他们来生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