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顏一愣，拔腿往房裡去。
孟氏醒了，半靠在床上。
蒼白的面上神情不太好，眸裡似乎隱隱帶著憂色。
“娘。”鹿顏走到床邊。
孟氏身材略有些發福，長了一張精明又柔弱的臉，轉頭過來瞧見鹿顏，似哭似笑地掉下了淚來。
“娘，您別哭了。”鹿熙捉著袖口湊上前，給孟氏擦眼淚。
孟氏虛弱地咳嗽兩聲，牽起鹿顏的手，啞聲道：
“顏兒，你終於好了……”
鹿熙將這段時日發生的事說了個大概，只是省去了鹿顏偷偷去城裡賣茶的環節。
孟氏的笑意很快收了起來。聽聞鹿顏娶了蘇家姑娘當媳婦，差點又昏了過去。
她昏迷還不到十日，一醒過來，好大兒居然娶妻了！
十歲的鹿熙連忙握住了孟氏的手，以為娘是怕那剋夫一說。
“娘，二嫂人很好，並不似外頭謠傳那般，您瞧了肯定會喜歡的！”
孟氏沉默著，半天沒出聲。
鹿顏能感受到她的情緒變幻極其複雜，卻半點參悟不透。
“熙兒。”
孟氏終於開口了。
“你先出去，我同你二哥有話要說。”
鹿熙摸著腦袋，不明所以地出了屋。
孟氏著急忙慌地一把拉過鹿顏，手顫抖著，臉色青白交錯。
末了開口，牙根子磨得霍霍的。
“沒想到，老二家當真這麼過分！”
原來，孟氏不是大意摔下山的。
“那日我聽你爺爺說要與蘇家結親，娶的還是蘇家村長家那剋夫的啞女，原以為這樁婚事是二房家老大的！沒想到，上山打柴的時候你二伯孃竟跟我說……你去找你爺爺求娶那蘇月月了！”
孟氏知道自己的兒子傻，但絕不相信他會平白無故要娶蘇家姑娘。
蔡氏卻是陰陽怪氣地將她好一番嘲諷，孟氏心急如焚。
二人爭執間，她被蔡氏一把掀翻滾下了山林。
鹿顏眸色一冷。
蔡氏倒是守口如瓶，到處跟人說她娘是打柴不小心摔暈了！
“娘，我知道了。”
孟氏沒有糾纏這個，還有更讓她著急的。
“顏兒，那你這幾日……與那蘇家姑娘可有同房啊？”
鹿顏張了張嘴：“……”
孟浪了啊。
你自己生的是兒是女，你心裡沒數嗎？
“顏兒，你雖說終歸是要恢復女兒身的，可現在卻還萬萬不能讓外人知曉，明白嗎？”
孟氏無力地皺眉，神色十分鄭重。
鹿顏聽懂了。
“娘放心吧，我與月月雖是同房，卻並未同榻。”
“這倒也好些……”孟氏頓了頓，悔恨地嘆了口氣。
“早知便不該聽你那死鬼爹的！當初回來的時候就該讓你恢復女兒身。”
這叫什麼事兒？
鹿顏沒多少這方面的記憶，插不上話。
“娘，您好不容易醒過來，先不要擔心這些了。”
她勸了兩句，摸了把自己還未發育的胸。
心下覺得不太對勁。
——這個家一不顯赫二不缺兒子，為什麼非要讓鹿顏一個傻子女扮男裝？找刺激嗎。
鹿顏想問孟氏，但轉念一想淡了下來。
拉倒，徒增麻煩。
她試著自己回想了一下但腦子空白，原身的智商似乎只停留在了幾歲時，能記住的東西並不多。
“娘，您好生休息吧。”
孟氏身子極為虛弱，一會兒便堅持不住睡了過去。
鹿顏起身拉開門。
鹿笙兒正捏著糖葫蘆站在門外，小腦袋歪著，定定地看著她。
“顏二哥，我要回家去了，謝謝你送給我這麼多吃的，顏二哥真好！”
小女娃綻出一個純真的笑容，晃了晃手裡的糖葫蘆。
鹿顏吊著的一口氣微微鬆了下來。
“好，去吧。”
鹿笙兒剛走，大姐便回來了。
身後跟著個身材健碩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