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儿……,我的玖儿……,生日……快乐……”钟冶呓语般在电话那端说道。
我静了一秒,“谢谢哥。”
回应我的是他的狂笑。
我蹙起眉头,轻叹一声,“哥,我先睡了,晚安。”
语毕,不由分说挂了电话。
呼!
当年,彩姐决意不再做皮肉生意,便带我离开了城中村,搬到更加贫穷的西郊棚户区,以摆小摊为生。
二十出头的女人,领着六岁大的孩子,每天早出晚归谋营生,难免受人欺负。
那时的钟冶,刚刚辍学当混混,年纪不大,却十分凶狠,在棚户区已然小有名气。
就在彩姐被欺负得想要去别处讨生活的时候,钟冶忽然放言罩着她。
从那之后,再没人敢找彩姐的茬儿。
很长一段时间,棚户区都在传扬身材超棒的彩姐勾.引了初经人事的钟冶,用身体换取了他的庇护。
偏偏他俩不肯加以解释,流言便甚嚣尘上。
我始终不愿相信,却又无奈于彩姐的缄默,——不管事情是真是假,为了讨生活,她都有理由保持缄默。
直到去年,钟冶才告诉我真相。
他说:“玖丫头,六岁的你用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征服了我。从那天起,我发誓,要护你一辈子。”
我虽未经人事,但懂得个中,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时常刻意躲避他。
半年前,钟冶开始给我打电话。
频率虽不是很高,但,每个月总会有那么一两回。
每次我就会不管不顾地挂线。
令人无奈的是,平素碰面的时候,他竟一点也不觉得难为情,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我懂他的心思,但,要不了他的爱,更给的爱。
不止钟冶,还有深情脉脉的五叔,以及半真半假的傅湛,一应如此。
想起一整天收到的各种礼物,忽然有点烦躁。
咬了咬牙,我把手机关机,锁进了梳妆台的抽屉里。
从这以后,再也没有碰过那部手机。
每次给彩姐打电话,我都使用房间里的座机,且特意叮咛她不要把号码告诉钟冶,就说跟我失去了联系。
而五叔,随着手机的弃用,也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生活在继续,卧室、书房、餐厅,三点一线的日子令我的性子沉静了一些。
除了凌自横,我几乎不太接触别人,包括傅湛在内。
最初几天,他堵在三楼的楼梯口想要跟我说话,都被我以疲累为由给婉拒了。
后来,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凌自横会一边帮我解题一边陪我回房。
傅湛不好再上前来搭讪,如此往复几次,就彻底不在楼梯口等我了。
而凌自横,每次送我到门外便顾自转身离去,几乎天天如此。
我甚至一度以为,这个沉稳体贴的男人,就是狼窝里的绵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