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然懒懒地趴在床上,回了句“去窗前干嘛?”。
他没有再发信息,而是打来电话。
“乖,到窗前站好。”深沉的带着磁性的声音,给周遭的黑暗涂上了暖色。
“哎呀,知道了,起来,到窗前站好!你这个啰嗦的老头子,烦不烦啊……”我嘟囔完,从床上爬起,趿拉着拖鞋,走到窗前。
才站稳,夜空中倏然爆出了一朵超大的烟花,绚烂如火树。
我惊得张开嘴巴,耳边的手机差点没拿住,“那、那是什么?”
对方不语,却传来低笑,虽然声音很小很小,但还是被我听见了。
紧接着,一枚枚颜色不同、形状各异的花朵点亮了漆黑的天空,璀璨夺目的花火漫天飞舞。
“小野马,生日快乐……”
耳语般,似呢喃,似轻叹,填满了我的耳朵。
我没有问他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这世上的事,只有他想知道的和不想知道的,没有他无法知道的。
我也没有道谢,因为我心里清楚,他不需要“谢谢”二字。
“别有任何压力,只是单纯送你个小小的生日礼物。”声调扬高了一些,不似刚才那般深沉。
这男人拥有读心的能力,即便并非近在咫尺,却仍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依旧沉默,怔怔地望着多彩斑斓的夜空。
半个小时过去,一切终于归于平静,整个世界又着上了墨色。
然,十几秒之后,天空忽然惊现两个巨大的阿拉伯数字,不甚耀目的月白色,仿佛星星汇聚而成。
望着两个变了形状后渐渐消逝的“9”字,我缓缓地舒了口气。
“丫头,早点休息。”电话那端说完这几个字,毫不留恋地收了线。
怔忡了一会儿,我把手机从耳边拿开,胳膊无力地垂下去。
漫天的烟花,像一把无形的刀子,剖开了我的内心。
越是被宠爱,越怕被束缚。
相欠愈多,抽身愈难。
而他,竟然明了我的心思,这更叫人惶然。
正郁结不安之际,门板传来响动。
声音不大,但足可引起我的注意。
踟蹰了片刻,我过去开了门。
走廊里空无一人,脚前的地毯上,摆着一个六寸大的生日蛋糕,上面没有留字,只插着一根燃烧的蜡烛。
端起蛋糕,阖上房门,我坐到桌前,静静地端详匿名者送来的生日礼物。
以我贫瘠的美食经验从肉眼来判断,蛋糕应该是抹茶味儿的。
会是谁送来的呢?
傅湛和凌自横都已经送过礼物,凌伯年和傅清雅是断然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想来想去,都想不到送蛋糕的有可能是谁。
如此,就更不可以安心品尝,哪怕它是我觊觎已久的抹茶蛋糕。
我甚至不打算许愿,——自小到大的经历告诉我,但凡表达出来的愿望,都不太可能实现。
有什么心愿,只消努力实现便是,何苦寄希望于羸弱的烛火。
眼看着生日蜡烛燃尽,闻了闻散发着香味儿的蛋糕,我略有不舍地把它丢进了垃圾桶。
在凌家大宅,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嘛,也不可无,——害与不害,因人而异。
躺到床上准备休息,手机铃却响了起来,是个从未见过的陌生号码。
犹豫着,我接通了电话。
率先传入耳中的是若有似无的纤细叫声,宛若猫儿发性,痛苦又快意。
正犹豫着要不要挂线,却听见电话那头在叫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