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手裡拎著滿滿的一桶水,小心地將水桶放到了院裡。
鹿顏抬眼看去,這人約莫有一米八出頭,一身不打眼的灰色衣袍穿在身上也不落氣勢,眉目間硬朗英俊。
估計是鹿家村長得最端正的男人之一了。
她幾乎能夠想象這人的身材,絕對擁有傳說中6塊玉米棒子般的腹肌。
“李大哥,多謝你了。”大姐鹿歆兒感激地朝他笑。
“哪裡!是姑娘你們家太客氣了,我爹特地讓我來捎句話,你家二弟下回若是再要去城裡,只管喊他便是。”
這人是李二叔家的獨子,李明喻。
早年跟著城裡的親戚一塊投軍上了戰場,之後便鮮少回村,至今二十歲了還未婚配。
男人朝他們客套了兩句便轉頭離去,未作停留。
鹿歆兒一手拿著把小青菜,另一手拎了只野山雞,聽聞孟氏醒了滿臉都是高興。
鹿顏上前,拎起那桶水搖搖擺擺地進了廚房。
“顏兒,這隻野雞是李大哥獵到的,李二嬸還給我擰了一把小青菜,快把這雞宰了燉上,晚上給娘補補身子!”她去井裡打水恰好碰著了李二叔一家,這野山雞說什麼也得塞給她。
鹿歆兒交代完,直奔向孟氏的房裡。
鹿顏看了眼黑黢黢的土灶,嗓子一扯,喊來了甩著小辮子的鹿欽兒。
鍋裡很快升起了火,她舀了一鍋水燒上。
先將最漂亮的那幾根野雞毛扯下來,用小布條一縷一縷地綁上,給小妹妹紮了個五顏六色的雞毛墜子。
隨後把野山雞沒入滾水裡洗了個澡,利索地拔乾淨雞毛。
野雞不算小,她留了一半整的,另一半切成肉塊焯上一遍水。
這時代尋常人家沒那琳琅滿目的調料,她勉強從廚房裡薅出了一塊生薑和幾個蒜頭,扔到鍋裡和那一半雞肉塊一起給燉了。
鹿顏將雞肉燉上,又炒了個小青菜。
最後抓了幾張茶葉,扔到滾油裡炸開,再倒入兩碗清水燒成了一鍋油茶湯。
這道湯在後世也不多見。
她前世在江北山裡的土家曾喝過這麼一碗酥油湯,炸開的茶葉燒湯,在湯裡放上黃豆花生、小豆乾、核桃仁、蔥薑蒜等。
做法簡單,那獨特的味道讓她饞了許久。
孟氏大病初醒,晚上這頓飯一家人聚齊了。
“二哥做的湯真好喝!”鹿欽兒小嘴吧唧吧唧的,什麼吃食都能讓她吃出一種絕世美味的感覺。
鹿熙嚐了嚐,跟著眼睛一亮。
“好吃!二哥燉的雞真好吃!”為孟氏燉的野雞湯她不肯自己喝,給每人分上了一碗。
那半隻野山雞文火燉了足一個半時辰,成了一鍋特色滋補的老火靚湯,清淡而不失香甜。
鹿顏轉眼,瞥見一旁的蘇月月似乎也吃得很是滿足,忽地勾了勾唇角。
她做菜是個半吊子,鹹淡全靠自己嘗,一頓晚飯倒算是成功的。
一桌菜,連湯底都喝了個乾淨。
孟氏時不時打量自家的啞媳婦兒,的確十分稱心。
當然,如果自家的好大兒真是‘兒’的話,那才值得欣慰。
只可惜……孟氏又憂鬱了。
姐弟幾人就瞧見自家老孃那本就蒼白的臉上,神情瞬間如喪考妣。
鹿熙連忙放下碗,扶著孟氏回房休息。
晚上姐弟幾人將收來的茶葉打理好,鹿顏已經說了要將這些茶葉賣去城裡,並且這門生意是長期要做下去的。
一時誰都沒敢把要去城裡的這事兒說給孟氏聽。
第二日,天矇矇亮。
鹿顏拿上這兩日弄來的彈弓和鐵夾子,上山打獵。
鹿欽兒還是巴巴地跟在屁股後面,手裡還捏著個小毛毛蟲子。
“欽兒,今後你要跟我在一塊,就不許玩蟲子了。”
鹿顏看見那玩意兒就渾身不舒服,從那棵核桃樹底下走路都用跑的。
小娃娃聽話地將蟲扔了,乖巧地跟在她身後。
剛上山,轉頭又不知從哪兒抓了只鳥在手裡。
鹿顏:“……”
“二哥,咱們去哪兒打獵呀?”鹿欽兒癟了癟嘴,把小鳥也放了。
“這林邊估摸著沒有,欽兒,我們還得往深山裡去。”她轉頭看了看周圍,林木稀疏,她們還在山林外圍。
“二哥想獵什麼?”
“最好能再獵只野山雞給娘補身子,你說好不好?”鹿顏笑笑,揉了揉小妹妹的小腦袋瓜。
“好啊二哥!我知道這東邊兒有!”
鹿欽兒眨巴著眼,拉起她的手朝山裡跑,直朝東邊的方向奔去。
不一會兒,林中傳來一陣咕嚕聲,像野山雞的低鳴。
定睛透過一個茂密的野草叢,斑斕的野雞毛隱隱約約閃現出來。
鹿顏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