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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陸常安和陳禾靈到陸府時時辰還早,張氏此時沒在府中,兩人也免了前去打招呼,於是回到自己院子裡歇息。

今日起得早,陸常安讓荷珠給自己鬆了髮髻,躺在床上小憩了一會兒。

半個時辰後,門口就有小丫鬟來報:“荷珠姑娘,少夫人孃家來人了,此刻正在廳中,還請你通傳一聲。”

荷珠點頭應了掀起簾子走了進去,只見陸常安已經醒了,坐在床上臉色不明。

今日眾目睽睽之下,陸常安給了陸長榮一巴掌,讓她顏面盡失,陸和遠那裡不好說,何氏一定是要幫她撐腰的,只是原以為她會差人來找自己回陸家興師問罪。卻沒想到,她竟直接來了陳家,想來是一點臉面都不打算給自己留了。

“少夫人,您聽到啦?”

“嗯,給我梳妝吧,也用不著太急,讓她在廳裡等著吧。”既然何氏沒打打算給她臉面,她也不用太顧及禮數了。

何氏足足在廳裡坐了兩刻鐘,茶都喝完了兩盞陸常安才姍姍來遲,來了也不給她見禮,只隨意坐下,便開門見山地說:“母親是來為陸長榮出頭的?”

何氏本就一肚子氣,見她這態度說話更是不客氣了:“你這個冷心冷肺的白眼狼,陸家果然白養你這麼些年,上不敬雙親,下不愛護弟妹,居然當著這麼多人面動手打你妹妹,她回來眼睛都哭腫了!”

陸常安輕輕揮手,將廳裡伺候的丫鬟除了荷珠和跟著何氏來的兩個丫鬟都打發出去才問:“那母親今日來是想讓我做什麼.”

“給長榮道歉,將你嫁妝裡的房契、地契分出一半來給她賠罪,再去陸家祠堂跪上一夜!”陸氏見她將丫鬟都遣了下去,以為她是要服軟,便更囂張了。”

“撲哧!”陸常安被她氣笑了,果然這對母女對祖父母給她的嫁妝虎視眈眈,居然厚顏無恥到這般地步。

“你笑什麼,怎麼,捨不得?也是,你自小被那兩個老東西養大的,自然一身銅臭氣,只認錢不認人!”見陸常安居然還敢笑,何氏臉都氣歪了。

“母親平日裡不是優雅端莊嗎,今日怎麼說出這般大逆不道的話,您還說我不敬雙親,祖父母可是您的公婆,你居然說出這種話,幸虧我將人都攆了出去,否則母親的名聲今日怕是臭了。”

“你!你直說,你到底跟不跟長榮道歉!”

“絕不!道歉、錢、跪祠堂一樣都不可能”

陸常安站起來,緩緩走到何氏身前:“母親,您可以偏心,你不給我的東西我不會搶,但是已經到了我手裡的東西我不可能讓出去!再者,您讓我跪祠堂?哪有嫁出去的女兒回孃家歸祠堂的,您不要太荒謬!”

“長榮是你妹妹!”

“我也是你女兒!您可以討厭您的女兒,我就不可以討厭我的妹妹嗎!”

何氏詭異地笑了:“你就是嫉妒她,所以才討厭她,對不對?”

嫉妒?怎麼會不嫉妒呢,陸常安也曾夜不能寐,反反覆覆問自己,究竟要付出什麼,才能像陸長榮一樣,被父母捧在手裡。

“母親,您今日想要的,我都不會滿足您的,您還是回去吧!”陸常安沒有直接回答她,她現在有的是人疼愛,曾經想要的母愛她早就放棄了。

“走?我得等一等你婆母,讓她見識見識她陳家新媳婦兒是如何刁鑽無禮!”何氏端正地坐著,用指尖摩挲著杯沿,眼裡浮起一抹惡劣的笑。

原來何氏不僅厭惡她,還想毀了她的生活。陸常安嘆了一口氣,只覺得很無力。

荷珠也氣得不得了,眼睛已經蓄起了一層淚,趕緊去扶著陸常安,生怕她受不住。

陸常安輕輕拍了拍荷珠的手背,朝何氏開口:“行吧,母親願意等就等著,我回房歇著了。”

“你打算將我一人晾在這裡?。”

“那不然呢,您願意厚著臉皮賴在陳府就賴著,您又看不慣我,何必要我在旁。”陸常安打定主意與何氏徹底撕破臉皮,言語間已不再有尊重。

“放肆!你居然敢這般對我說話!”何氏向陸常安揚起巴掌,陸常安也沒打算躲。

“何園玉,你做什麼!”張氏已經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該聽的不該聽的她都聽到了,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母親!見她要動手,也顧不得什麼,直接衝進來一把將她推開。

張氏畢竟是習武之人,何氏被推得一個趔趄,身旁的兩個丫鬟趕緊去扶。

張氏將陸常安護在身後,大聲質問何氏:“你跑到我家,打我兒媳婦兒,把我陳家當什麼地方!”

“母親。”陸常安原不覺得委屈,這會兒張氏一來,頓時眼淚不爭氣地滴了下來。

張氏趕緊拉起她的手。

“我打我自己的女兒現在還要跟你們陳家彙報嗎!”

“今日穗雲郡主宴上的事我已有所耳聞,我絕不相信常安是蓄意報復,你已經問清楚了嗎,就來興師問罪!”

雖說與陸常安相處時間還不是很長,但張氏絕對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她年輕時看不慣陸和遠,多次勸誡丈夫不要與他來往,可他偏不聽,還與他們家定下娃娃親。後來陸長榮漸漸長大了,她不喜歡陸長榮小氣嬌蠻的性子,所以她相信陸常安絕對不是那種不識大體之人。

“還用問什麼,我長榮有才有貌,定是陸常安嫉妒之下動手打人!”

何氏對自己這個小女兒相當滿意,覺得她像極了年輕時候的自己,雖說人不聰明,但參加了那麼多的宴會,哪次不是被眾人誇讚,偏偏這次遇上了陸常安,就被她打了!

“呵,我怎麼聽說是她挑釁在先。”

“即便如此,也不是她打人的理由,更何況還是對自己的妹妹動手!”

“笑話,若不是陸長榮實在過分,常安何至於會打她!”

眼見兩人聲音越來越大,陸常安已然插不上話,聞訊而來的陳禾靈也來了:“何伯母,陸長榮挑釁了嫂嫂三次她都沒有與她計較,就為了兩家人面上不難看,可她最後說什麼您知道嗎,她企圖在大庭廣眾之下說若不是她看不上哥哥,輪不到嫂嫂嫁過來!若不是嫂嫂一巴掌把她的話打斷,現在全京都都知道了!”

何氏一下子啞聲了,她怎麼也沒想到陸長榮會說出這般話,出門前她問過陸長榮,可有主動挑釁陸常安,陸長榮一口咬定,是陸常安處處針對她才鬧了起來,否則自己今日絕不可能跑到陳府來。

“好啊,好啊!你們陸家可真是欺人太甚!要不是我們實在喜歡常安,捏著鼻子認了此事。否則就算是鬧到陛下跟前,你們陸家也不佔理!那陸長榮不拼死把事情捂下也就算了,還到處嚷嚷,你們陸家不要臉,我陳家還要臉。”張氏捂著胸口氣得直髮抖,陸常安和陳禾靈趕緊扶她坐下。

陸長榮也真是蠢,就算不為了兩家的臉面考慮,光就她曾經定下親又悔親的名聲傳出去,也不好再說親的。何氏張張嘴,沒有說出什麼話來,只尷尬地站著,她這麼多年被陸和遠寵著,早已經忘了被人指著鼻子罵的滋味兒了,可無奈自己家理虧,只有生生受著。

“我已經將事情的經過找人告知父親了,母親您回去吧,以後請不要再來陳府了。”陸常安一邊給張氏順氣,一邊開口送客。

張氏自知理虧,轉身欲走,被張氏叫住:”常安是個好姑娘,我們陳家很喜歡,你們陸家反正也瞧不上她,就放過她吧,權當沒有她這個女兒,不要再來打擾她了好嗎?”

何氏看了一眼陸常安,沒回答張氏的話,逃也似地走了。

“母親,對不起,是我給陳家添麻煩了。”

“嫂嫂,你說什麼呢,今日可多虧了你。”

剛才還氣地坐不起來的張氏此刻一下子立了起來:“常安,我嚇她呢,不然哪裡有這麼容易把她唬走,你不要自責,我們陳家是真的不在意這些,當日若不是因著你,我們陳家也會主動退婚,我實在是不喜歡陸長榮,若我們男方主動退婚,說出去名聲也不會好到哪裡去的。”

怎麼會呢,陳家當時處境艱難,若主動退親,反而會讓人覺得陳家不忍女方跟著受罪,是大義之舉。

“謝謝母親。”陸常安的眼淚終於還是憋不住了,珍珠似的淚珠一顆一顆往下掉,張氏知道她是心裡委屈,趕緊將她擁進懷中安撫。

“不哭不哭,母親今日釣上來兩尾大魚,咱們讓廚子將最嫩的地方弄來熬魚羹,剩下的地方拿來炙烤怎麼樣。”

“好。”陸常安吸了吸鼻子,在張氏懷裡笑了出來,真好啊。

張氏剛灰溜溜地回府,便見陸和遠已經回來了,一臉怒氣坐在主位,陸長榮跪在下首正哭哭啼啼,陸長輝垂首站在一旁。

“主君這是做什麼!”

“母親!”陸長榮見何氏終於回來了,趕緊向她求救。

“你去陳府了?你還有臉去陳府鬧?我真是遭了什麼孽,有這麼個女兒!”陸和遠一把拍在桌上,嚇得陸長榮肩膀一抖。

陸和遠從何來沒對陸長榮說過這般重得話,她一愣,哭得更兇了。

“行了,左右事情也沒有真發生,你何必生這麼大的氣。”縱然何氏因為陸長榮沒說實話心裡也有些氣,但到底心疼女兒,不捨得讓她跪著。

“你這個眼皮子淺的婦人家,要不是陸常安,我只怕會被唾沫淹死!你今日去陳府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都一一告訴我!”

“長輝,你先下去。”何氏自知今日之事不光彩,也不好意思讓自己兒子聽見,便讓他先出去。

“是,母親。”陸長輝雲裡霧裡聽了半天,才知道自己最疼愛的妹妹故意挑釁長姐被打,母親甚至還直接找上長姐婆家去鬧,只覺得失望至極,不明白她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說!”見何氏這個表現,陸和遠就知道,她沒幹什麼好事。

何氏囁嚅著開口,把之前給陸常安提的要求說了一遍。

“荒唐!荒唐!”陸和遠氣了個仰倒,險些拿不住手中的杯子。

陸長榮抽抽噎噎不敢說話,但卻覺得母親提的要求甚合她心意,偷偷抬起眼,想知道陸常安是否答應了。

“何園玉,我寵你愛你這麼多年,你就這麼對我?你這年為什麼一點長進都沒有!當年我感念你跟我背井離鄉,你提出這兩個孩子不隨“常”字輩我才答應你,那一刻你就該想到父親母親絕不會再認這兩個孫兒,如今見父親母親給常安準備的嫁妝豐厚,你又眼熱,想去分她的,你這種低劣的行徑,如何給孩子們做表率!”陸和遠氣極,少有地對自己鍾愛了多年的妻子發火。

何氏捏著帕子默默擦著淚,這麼多年她最懂得如何拿捏陸和遠,他越是在氣頭上越是不能和他吵,等他氣過了再去哄才能事半功倍。

“罷了罷了,看你這樣子,也沒討到好,陸長榮去祠堂跪著,你自己回去吧,我睡書房!”

說完甩了袖子出去了,沒走幾步又退回來,指著陸長榮道:“你要記住,今時不同往日,陳家已不是你能隨意糟踐的,陸常安不僅是你長姐,更是陳家的少夫人,不管她是因何嫁過去的,這都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你莫要再招惹她!”

“是,父親。”陸長榮低下頭掩下心中的不甘,嘴上老老實實答道。

看見陸和遠走遠,陸長榮艱難起身開口向何氏求情:“母親,你還是去勸勸父親吧,一整晚跪祠堂,長榮受不住的。”

“去跪著!”

“母親?”陸長榮不敢置信地看著何氏。

“我去陳家前問過你!”

“我……”

“你父親這次是真生氣了,但他終究是疼你的,你再跪一個時辰我再去勸。”何氏嘆了口氣,還是心軟了。

只是這麼多年,陸和遠還是第一次這麼生氣,居然都不回房了,何氏心中湧起一陣不安,趕緊起身跟上去。

她畢竟年紀大了,容貌不勝從前,若是此時有人鑽了空子,她才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陸長榮再是不願,還是被扶著去了祠堂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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