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面目端正,虽不苟言笑,倒不像坏人。
夜深来此,想必是有急症吧。谭翡钰恻隐之心生起。
“我便是。”
“你?”男人皱眉,目光带着十足怀疑扫视着谭翡钰,“就你?正经的大夫呢?”
谭翡钰不恼,她的确许久没诊治过别人了。
“正不正经不知,看病应当是可以。”
“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是中医……”男人仍是一副不信任的样子。
中医?又来了,中医怎么了?
先是陈书远,又是赵慧文,现在来了个陌生男人开口就是怀疑中医。
谭翡钰的好脾气倏然就没了。
“这位先生,我观你面红气粗,声高息促,舌红苔腻,想必平日多湿多痰,常感胸闷郁结,我劝您还是戒忧思多疑的习惯,否则气机不畅,日积月累,气血逆乱,西洋大夫可救不了您。”
“你大胆!竟敢咒我?!”男人怒目圆睁气道。
“不敢,小女子实话实说而已,”谭翡钰不卑不亢,“您最好也少生气,肝气郁结于心,对您的病症也无益。”
“让她医吧。”一个低沉男声响起,带着一丝沙哑的疲惫。
谭翡钰这才注意到门外暗影处立着一个人,身材颀长,头戴黑色宽檐帽,同色长风衣,领子高高立起,遮在脸前,看不清容貌。
“二爷,她不过侥幸蒙对了几句,一个小丫头能行吗?”那开门的男人还是犹豫。
深秋的风带着凉意,顺着敞开的门缝刮入屋内,带来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是外伤,谭翡钰仿若无意地扫了几眼外面的男人,又屏息听了几瞬。
出血尚不多,但支撑身体已很困难,呼吸也是隐忍着的急促,多半是枪伤!
深夜到此,又是枪伤,他们是军中的人?或是敌人?
无论哪个,都不是她能管的,刚来禹城,她可不想惹祸上身。
谭翡钰不动声色,搭在门边的双手悄悄扣紧。
“先生说得是,小女子学医时日尚短,才疏学浅,实在不该虚荣托大,方才是我冒犯,出了这片街区便有教会医院,先生自可以前去医治,想必定有成效。”
谭翡钰手上用力,要把门掩起,一只大手却横到门前,握着门边的手骨节修长,泛着苍白之色。
旋即门被彻底推开,原本立在门外的男人跨步进来,风衣甩动带进一室凉风。
“既然已看出在下伤势,便有劳大夫医治。”
他怎么知道?谭翡钰僵立在原地。
男人抬起眼看她。
只是看到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谭翡钰的就手倏地攥紧。
是他!庄培麟!他怎么会来这里?
对方的眼睛也陡然眯起,透漏出危险的讯息:“是你?”
庄培麟的身体猛地迫近,一手制住谭翡钰双手,另一手握上她的脖子。
“谁派你来的?”
谭翡钰挣了几下,手纹丝不动,急急辩解:“没有谁派我来,你误会了!”
“是吗?”庄培麟挑眉,似是思索,又似毫不在意。
“无论是谁,派你来可不是个好主意。”
庄培麟勾唇一笑,握住谭翡钰脖子的手松开,却没有离开她的身体,而是沿着她斜襟盘扣的位置缓缓向下。
“刺杀,恐怕你没那个本事,勾引?在下倒还没领教过小姐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