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玉兩國交界的地方,有一座雲蒼山,雲蒼山主是一個已經隱退的世外高人。
一向安靜的雲蒼山,今日卻有種異樣的感覺,叫人說不出來。
山腰上的一個院子裡,穿著白色練功服的男子,看著手中的信件,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不會的!師傅,這怎麼可能?青葵是長公主,怎麼會是她去和親?”男子忽然抬頭,盯著粗布衣衫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正是雲蒼山主,離孤。而這個白衣男子,是他唯一的徒弟,晉王府小王爺,雲樓。
不僅雲樓不可置信,離孤也對比感到驚詫。
但到底是見多識廣,很快便想到了其中緣由:“恐怕和良妃母女脫不開關係。”
宮裡的情形,他差不多知道,早些年樂儀皇后還在的時候,皇帝一直不敢對樂家做什麼。
現在樂儀去了,他必定是想趁此機會,打壓樂家。
雲樓還小,尚且不知道這麼多的隱情,心性又傲,怕是不會輕易地答應。
果真,雲樓迫不及待開口道:“師傅,徒兒想去救青葵,求師傅成全!”
他跪在那裡的模樣,像極了當年的自己。
“去吧。但姻緣天定,不要強求,切不可為此傷人。”離孤瞭解自己的徒兒,就算他不同意,這混小子也不可能答應,半夜跑掉也不是沒有可能。
得了離孤的允許,他離開雲蒼山的路途便簡單多了,收拾了行囊,就匆匆忙忙地趕下山去。
雲樓騎馬的時候,腦袋都是迷糊的。他以為,待自己學成歸來,青葵就會和自己成婚,成為自己的新娘,又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雲蒼山在南玉兩國交界,他收到信封的時候,青葵應該已經出發可,而和親之路必定要沿著官道!
望著漫漫無盡頭的官道,雲樓擰著眉頭,策馬而去。
他沿著官道回去,一定能遇到和親的隊伍。
他要問問青葵,為什麼要和親,為什麼不等他,為什麼寧願嫁給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也不願意嫁給自己?
從小,他就守在她的身邊,看著她,從一個小不點,變成小姑娘,再從小姑娘,變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公主殿下。
這一路,除了他,沒有人陪她走過這麼久。
他以為,就算青葵現在不愛自己,以後也一定會愛上的,她的身邊只有他。
可是為什麼,除了自己, 她還會嫁給別人?甚至連告訴自己一聲都做不到?
心裡的一角在漸漸暗淡。
如果,真的是良妃母女的計謀,那他一定不會放過她們!
青葵已經沒有了孃親,為什麼還要如此殘忍地對待她?
馬蹄踏在路上,雲樓身後揚起黃色的風沙,他的身影在官道上,越來越小。
官道兩旁,是各式各樣的低矮草叢,廣闊的田野裡,一覽無餘,藏匿不了任何東西。
身著嫁衣的玉青葵已經在轎子裡坐了很久了,不知道多少天,累了就睡下,醒著就拿起手邊的書,或是撩起簾子,看看外面的風景。
和親之路,沒有人陪她,就連明月,也沒有陪在自己的身邊。
她能理解,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又有多少人能跟著自己呢?
都是笑話罷了。
玉國到南國路途遙遠,雖說到了邊關會有南國將軍來接,這一路也還是艱險。
日後,她就再也不是玉國的人了,即使南國再煎熬,也總比被至親之人暗算來得好。
手裡的書卷忽然掉落在地上,青葵彎腰去撿,一個趔趄,向前衝了過去。
“怎麼回事?“她坐穩之後,出聲問道,不怒自威,隨從也不敢妄言。
領隊的將軍忽然喝了一聲,她在轎子裡,聽不清究竟說了什麼,微微掀起簾子瞧了瞧,視線卻被人群擋住。
她坐正了身子,繼續看著書發呆,有這些人在,她不會有什麼大事的。
也沒有人膽子大到,敢劫持和親公主的車架。
想到這兒,柔和的臉上忽然出現了一絲譏諷。
要真是有人劫了她也好,再尋個人替她,自己也就自由了。
玉青葵低下頭,看著繡著鴛鴦的鞋子,都說鴛鴦是夫妻,是一生一世的伴侶。
可她嫁的是一國皇子,不僅會有皇妃,還會有側妃,若是成了皇帝,還會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
哪兒來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真是莫大的諷刺!
前面的嘈雜聲吸引了她的心緒,對著車輦外面的隨從詢問道:“前面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如此吵鬧?”
隨從低眉回道:“公主,前面有人鬧事,將軍正在處理。”
鬧事?
青葵皺了皺眉頭,光天化日不說,這是和親公主的御駕,怎麼會有人敢鬧事?難不成不要命了?
不過這次,沒等到她細看,一個白衣人就來到了自己的面前。
看到這個人,青葵才知道,為何之前那麼吵鬧。
“雲樓大哥?你怎麼來了?”
前方就是雲蒼山,離這裡不算遠,卻也要兩日才能到,他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一臉滄桑的雲樓已經沒有了往日的雲淡風輕,神情激動地抓著青葵的肩膀,嗓音沙啞。
“為什麼要去和親?我那麼愛你,為什麼?是不是被逼無奈?是不是有人威脅你?”
問到最後,他聰明地壓低了聲音,和親隊伍裡,都是宮裡的人,若是這些話讓他們聽了去,再傳到什麼人的耳中,就不得而知了。
沒想到他追到這裡是為了自己,青葵看了一眼站在隊伍最前面的將軍,他別過臉,只當做沒有看到。
目光對上雲樓,她有些不忍道:“沒有人逼迫我,我本就是自願去和親的。”
更何況,不去和親的代價,是玉國百姓的命,她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著黎民百姓再次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樂家人心懷天下,就算昏君當道,又能如何?那是她的父皇,那是天下的皇上!
雲樓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不相信這是真的。
沒有理會他的愕然,青葵盯著他的眼睛道:“小王爺,玉國黎民百姓的安危,都系在本宮一人的身上,請小王爺也替天下百姓讓道!”
她的命,從來就不是一個人的,如果可以,她又何嘗不希望能夠逃走!
“出發!”玉青葵沒有再看雲樓一眼,厲聲吩咐道。
長長的和親隊伍,穿過雲樓,只留下他一人,在茫茫的官道上,雙目無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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