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的是個年約二十的婦人,屋裡還有個二十歲左右的男人。
顧喬判斷,這應該是大哥裴修德、大嫂柏氏。
這一路上,宋青禾已經向顧喬介紹過裴家的情況了。
宋青禾的男人是裴家大房,男人已經故去,兩人共育有三個兒子,顧喬嫁的便是大房的二郎,裴修言。
裴家二房一個兒子,三房兩子一女。
顧喬猜的不錯,宋青禾拉著顧喬道:“這是你大哥大嫂!”
“大哥,大嫂!”顧喬一如既往的乖巧。
“娘,不是說已經十五歲了嗎?怎麼這麼小?沒搞錯吧?”柏氏震驚的問道。
“一家子都是沒良心的!那些買了這孩子的人家也是!”宋青禾憤憤的說道:“飯都不給吃飽,人能長大?遲早遭雷劈!”
柏氏一陣心疼,挽過顧喬,怕嚇到她一般,輕聲細語的問道:“肚子餓不餓,渴不渴?”
顧喬搖搖頭:“不餓也不渴,吃了娘帶的烙餅,還吃了採的野果子!”
顧喬完全沒想到,那點子路程,帶著宋青禾整整走了三個多時辰,所以宋青禾帶著的烙餅終於派上了用場。
要是她一個人的話,兩個時辰綽綽有餘了。
“今兒太晚了,再燒水怕是會影響到正屋那邊,先將就著睡下,明兒一早嫂子給你燒上熱水,好好清洗一下好不好?”
柏氏撫著顧喬的頭,完全不嫌棄她髒,只是怕她身上髒,睡得不舒服。
反正這幾天也忍了,不多這一夜,顧喬表示能忍。
話到這兒,似乎就該進入正題了,該見見她那昏迷不醒的相公了吧。
果然,宋青禾開口:“大妮兒啊……”
“娘,我叫顧喬!”
宋青禾愣了一下:“哦……那,喬兒乖啊,先跟娘去睡覺!”
說完便拉著顧喬去了隔壁屋。
“喬兒,這便是娘受傷昏迷的兒子,你以後的相公,他叫裴修言!”宋青禾指著床上躺著的少年說道,語調悽悽。
顧喬看向床上的少年,微弱昏暗的燭火映在他的臉上,少年竟是出奇的俊雅。
他雖閉著雙目,且面色蒼白,但那俊挺的眉眼稜角如玉雕般精緻秀雅,若是睜開雙眼,該是怎樣的光彩奪目啊!
顧喬前世可是收集過不少美男的……海報的,卻從沒有哪一個像這個少年般攫人目光。
顧喬躺在裴修言的身邊,手偷偷伸到他的被窩裡,摸索著抓住裴修言的手腕……
裴修言從山上滾下來,撞到了腦袋,顧喬之前猜測,應是瘀血壓迫神經導致他昏迷不醒的。
果然,如今一把脈,與她之前的猜測完全一致。
等宋青禾做完繡活在旁邊的地鋪睡下,顧喬立刻起身。
對於裴修言的症狀,顧喬有信心讓他醒來,可如今沒有銀針,即便能醒來,恐怕……
所以還得儘快掙錢,把裝備配齊。
一夜無夢。
翌日清晨,天還未亮,顧喬便揹著這幾天採的草藥出門了。
春日日頭好,這幾日採的草藥已曬的半乾,顧喬準備去鎮上賣了換點錢。
顧喬一路走的飛快,不足一個時辰便已趕到鎮上。
此時正是早上,鎮上人來人往,顧喬直奔鎮上最大的藥鋪德濟堂而去。
誰知剛進門,便被人攔住了。
攔著她的是一個富家公子的隨從。
那富家公子長相普通,卻自以為風流的搖著摺扇:“李掌櫃,你怎麼打理店鋪的,怎麼隨隨便便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我們藥鋪了!”
掌櫃的立刻推推搡搡將顧喬趕了出來:“滾滾滾,哪裡來的小叫花子,要討飯去別處!”
這可是他們少東家,也不知怎麼突然就來了他們泰和鎮這個小分店。
林少東家當然不想來這麼個偏僻小鎮,鎮上連個像樣的藝館都沒有,真是無甚樂趣。
可是他們林家最大的競爭對手,沈家的少東家最近到處巡店,他也被他老子給趕出來巡店了。
若干年後,林少東家無比後悔今天將顧喬趕出門,讓沈家得到顧喬這一大助力,力壓他林家,成為大靖朝最大連鎖藥鋪。
此乃後話,暫且不提。
此刻,被趕出門的顧喬也不強求,轉身去了德濟堂對門的濟安堂。
誰知這次還未進門,便被藥鋪的小藥童給攔下了。
世人皆是如此,先敬羅衫後敬人。
顧喬拿下揹簍,解釋道:“我不是討飯的,我是來賣草藥的!”
誰知那小藥童非常跋扈的一把打翻顧喬的揹簍:“我管你是討飯的還是賣草藥的,趕緊給我滾,你當我們濟安堂是什麼地方?收你這小叫花子幾根破草?我們濟安堂的草藥那可都是大藥材商提供的。再說了,你個小叫花子,你認識草藥嗎,就來賣草藥?趕緊給我滾!”
說完還不算,抬腳就想踩撒了一地的草藥。
買賣講究個你情我願,對方既不願意收,顧喬本也不想強求,可不收便算了,還要毀她辛辛苦苦採了幾天的草藥,那顧喬無論如何也是不能忍的。
那小藥童剛抬腳,便被顧喬一腳踢在腳踝上。
頓時那小藥童響起了殺豬般的嚎叫:“啊啊啊!你個小叫花子,你還敢打人,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咱們濟安堂掌櫃的外甥!”
“舅舅,舅舅,你快來啊!這個小叫花子把我的腿打斷了!”
隨著嚎叫,從藥鋪櫃檯後面衝出來個四十來歲的男人,男人留著兩撇小鬍子,長得賊眉鼠臉的。
“你個小叫花子,敢到我們濟安堂撒野,看我不打死你!”
說完,揚手便準備打顧喬。
顧喬皺眉,打完小的來老的,真是沒完沒了。
顧喬剛準備反擊,便聽到一聲怒吼:“住手!”
掌櫃的轉頭,看到一個青年男子,一身普通棉布長衫:“你算哪根蔥?也敢管我們濟安堂的閒事!”
“放肆!”青年男子身後的老者一步上前。
“沈管家?”掌櫃的一見到老者,立刻諂媚的上前:“什麼東風把您給吹來了?”
“你是瞎了眼了,敢如此對待少東家?”沈管家怒斥道。
“什……什麼?少……少東家?”掌櫃的緩緩轉頭看向青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