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要等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才能修炼,今晚还不行。”沙百灵再三叮嘱。
“积压了这么久的灵息,会不会让将军直接从零涅十段突破到赫罗二段啊?我好期待!”龙绪边说边往外走。
西境灵息贫瘠,不适合人类修炼,突破时经常有人因周围灵息断绝而丢了性命。
人类在西境战斗时用的大多是体术和武器。
秦广王的人擅长用毒和暗器,而沈安岚从小修习体术,再加上结界阵的使用,后期在西境无人能敌。
所以她升到零涅十段后,干脆就不往上突破了。就想等着蛊虫被取出之后,再一举突破,出其不意地除掉西门灼!
“寒鸦,今晚你只能跟我睡了。”
沙百灵抱着寒鸦回了自己的房间。今晚沈宣意要跟沈安岚一起睡,他们不方便在那。
寒鸦本是珍稀的银黑厘渡鸟,只不过沈安岚初见他的时候就给他起名为“寒鸦”了。
在西境时,每晚寒鸦都睡在沈安岚床边的小盒子里。沙百灵喜欢靠墙睡,就把床摆在沈安岚大床右侧的靠墙处。
花昀在和沈安岚一起卧底的时候就习惯在她房间的靠门处打地铺了,带领驰林军时也依旧保持着这个习惯。
龙绪觉得孤独,偶尔也去花昀的旁边打地铺,但总是因为说梦话被大家轰出去。
只有薄绫秩不跟他们一起睡。可能因为他已经一百多岁了,是成熟的大人了。也可能是因为他们东海人喜欢泡在水里睡觉。
所以驰林将军府三楼在修了七个房间的同时,还要把沈安岚的房间修的巨大,以免挤不下他们这群人。
花昀刚要关上自己房间的门,龙绪就挤了进来。两个人也没多说什么,各干各的去了。
花昀爱干净,回房间第一件事就是要沐浴,睡前还要去冥想室里坐一会儿。
而龙绪进入了修炼室里凝聚龙息,他是三副将里面修为最高的,最近有望提升到零涅十段。
龙绪刚才进花昀房间的时候,看见花昀床上有两个巨隔音的胶棉耳塞,这是经过无数次实际经验,选出来的最好用的一款。
“至于吗?”龙绪心想。
他没觉得自己说梦话的声音有多大啊。
–
“阿岚,你一定很疼吧。”
屋里已经熄了灯,沈宣意看不清,却能摸到沈安岚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
她总是旧伤未愈就添新伤。不过无所谓,只不过是会疼而已。有沙百灵在身边,不管是多重的伤都能治好。所以沈安岚才敢肆无忌惮的受伤。
“没事的。很晚了,睡觉吧。”
沈安岚拍着沈宣意的肩膀。姐姐虽然年长她两岁,却总是善良得过于天真,从小就需要她的保护。
“阿岚,我常听父亲和母亲议论起局势,他们说驰林将军一旦进入中土,就会引来纷争。阿岚,你以后,会不会面临很危险的处境啊?”沈宣意有些担忧。
其实她宁愿自己的妹妹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孩,一辈子都平安快乐。
“姐姐,我可是很强大的。而且我还有六个很强大的伙伴呢。”沈安岚安慰她。
“龙绪、花昀、沙百灵、寒鸦这四人我都见过了,除了留在西境的军师薄绫秩,还有谁啊?”
“还有一个,很奇特的人。我五年前第一次去凤见城的时候就看到她了。是她带着我一起去的西境,同行的其他三个伙伴都去世了,只有我和她活了下来。
后来卧底时我才遇到花昀,卧底结束后,才和龙绪、阿灵、薄绫秩他们一起战斗。
我把她留在西境陪着薄绫秩了。以后她会和薄绫秩一起来的。是和阿灵完全不同的女孩子哦,姐姐一定也会喜欢她的。”
沈安岚轻声讲述着。
“好期待。阿岚的伙伴们。”沈宣意闭上了眼睛,已经有了困意。
“阿岚,你别怪父亲。一开始我们谁也接受不了你的死亡,母亲每天都很忧郁。父亲一遍一遍地对我们说,阿岚是不会死的,阿岚只是出远门了,阿岚一定活下来了……慢慢地连他自己都被催眠了。
说来也奇怪,我从小就总梦到未来的事,今日与你在牢狱中相见的情景,我好像很多年前就梦到过了。
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家中常备着你上课时要偷偷吃的坚果脆饼和麦汁糖,每隔两天蒸一次你喜欢的糯米饼,半夜偶尔会起来,炖番茄牛肉汤……就好像,你一直都在我们身边。”
沈宣意越说越困。
“还有阿泽,他前些年很难,但现在变得可厉害了。他作为两家的独子,同时继承了郁何两家的使命和特殊能力。
他还创办了报刊、扩大了贸易,加入了一个神秘组织。他把你喜欢的柑橘和椰子在乌延世各地长期供应,他说……要把这个世界变成你喜欢的样子,要改变……一切。”
沈宣意好像睡着了。
“慈流·甘眠。”
一滴水溶进了沈宣意的额头。
“好好睡吧,姐姐。”沈安岚给沈宣意盖好被,自己进入了修炼室望着远处的月亮。月下能看见高高矗立的重云宫,那是他们一起生活过的地方。
这是五年来第一次,她可以毫无顾虑地主动思念郁赫泽,且不限时长。
十岁出头的郁赫泽,眉毛和眼角总是低垂的,眼睛和鼻尖总是红红的,耳朵没被头发遮住的地方,也是微红。
他的唇部没什么血色,只有唇中位置带着点淡淡的粉红色,显得人很苍白。
他的眼珠就是那种上面墨蓝、下面逐渐过渡到冰蓝的美丽颜色。但他的白眼仁常有血丝,大概是忧思过度无法安眠导致的。
他喜欢自己走,经常离人很远。但若是有人找他搭话,他还是会很有礼貌地回应。
那时的他,像被雨淋湿的狼崽,脱离了狼群,又受了伤。
时刻充斥在他身上的破碎感和疏离感,让人觉得和他之间隔了一层冰砌的墙。想要靠近他,就要把冰敲碎,但冰碎了,他也会随之破碎。
他眼里从来没有过笑意,就算有时嘴角带笑,眉眼之间依旧是无法消散的沉郁感。
而现在的他,像是掌握着世界的狐狸一样,老虎和狮子他都不放在眼里。他眉眼舒展,无所畏惧,眼里永远带着笑意,仿佛一切难事在他那里都是小事。
就连今天两次在祭月楼提到自己死亡的事情,他也没有任何悲伤的表情。
阿泽,你会因为想念我而难过吗?
–
郁赫泽一遍遍地抚摸着储存沈安岚面容的那颗永恒冰晶。
自己住在重云宫里的那五年,沈安岚和沈家彻底地拯救了他。
虽然他那时还是不爱说话,但他会做很多事了。
比如沈安岚冲动莽撞的时候,他会在后面收拾烂摊子,比如沈安岚半夜饿了出来找吃的,会发现他在厨房炖番茄牛肉汤,比如他会和沈安岚一起让那些见色起意的臭小子们远离沈宣意。
后来的他偶尔也会笑,虽然笑意转瞬即逝。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下床冲出了房门,正好遇上了还在走廊里谈心的龙缚枝瑶二人。
郁赫泽的墨色真丝睡袍披在他修长完美的身体上,月色把他的皮肤衬托得更加白皙无暇,他肩颈的线条流畅动人。
龙缚和枝瑶差点以为是哪个画里的神仙下凡了。
“我终于想明白了。”
郁赫泽难掩喜悦之色。
“没有人能像沈安岚,除非她就是沈安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