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咧了咧嘴,拎著她飛快地跑起來。快來人哪!有人搶孩子了!宋子苒無聲地吶喊著。
穿過一片密林,在宋子苒快被勒得背過氣時,少年終於停了下來。他獻寶似的對另外兩個少年道:“瑾瑜表弟,快看,我撿到了什麼?”
金魚表弟?富家公子起名字,也這麼隨性的嗎?
宋子苒被人接過去,豎抱在懷裡。終於擺脫腦袋朝下的命運了,宋子苒有種重新活過來的感覺。她控訴地瞪著罪魁禍首——怎麼可以對淑女如此粗魯?詛咒你注孤生!
蕭瑾瑜幫懷裡的女娃娃理了理衣領。樊千敖渾身寫滿了“嘚瑟”二字,得意洋洋地道:“漂亮吧,可愛吧?我撿的!”
蕭瑾瑜低頭看向女娃娃:一張白皙細嫩的小臉,沾著幾塊灰痕。一雙生氣勃勃的大眼睛,氣呼呼地瞪著樊千敖。濃密捲翹的睫毛,一扇一扇,好似鳳蝶的翅膀。紅潤潤的小嘴,不高興地嘟起來。
“撿的?”莊北離悠悠地走過來,看著養得很好的奶娃娃,笑著道,“這麼漂亮的小女娃,誰捨得丟?你莫不是因為自己沒有弟妹,偷了別人家的吧?”
樊千敖“嗷”地一聲炸了:“我沒兄弟姐妹咋了?沒人跟我爭寵,家裡的好東西,都是我一個人獨享!再說了,以我的人品,能去偷人家孩子?姓莊的 ,你侮辱了我的人格,跟我道歉!”
“別解釋了!解釋就是掩飾!你看人小奶娃都點頭了!”已經開始變聲的房文韜,嘴角輕輕勾起,指了指蕭瑾瑜懷中用力點頭的小娃娃。這娃兒被拎了一路,又被陌生人抱在懷裡,也不哭。還一副看仇人似的,一直瞪老四。有意思!
樊千敖衝著宋子苒嚷嚷:“你點啥頭?沒狗大的年紀,知道啥?我就問你,我是不是在草叢裡撿到你的?我撿到你的時候,周圍根本沒別人好不好?我是擔心你被野獸叼走,好心把你撿回來。你倒好,不知道感恩,還倒打一耙!”
宋子苒眼中的憤怒更盛:你才狗,你全家都狗!不是你把我拎過來,我現在已經爬回去了!用得著你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見懷裡的小女娃奶兇奶凶地沖人“哼哼”了兩聲,蕭瑾瑜被逗樂了。他看了一眼奶娃娃的雙手,和磨損的膝蓋,對樊千敖道:“這孩子應該是山下村民的娃,說不定這會兒,人家父母已經找翻天了!快給人送回去!”
說著,掏出一塊帕子,讓身後是小廝去溪邊打溼了,接過來細細給小奶娃清理臉上的髒痕。
宋子苒已經記起,這位就是在縣裡市集上救下她的漂亮小哥哥。
一縷陽光,透過層層樹影,照在蕭瑾瑜白皙的臉上,捲翹的睫毛投下深深的陰影,筆挺的鼻樑彷彿打了鼻影般,薄唇勾勒出柔和的弧度——小哥哥真是人美心善,還溫柔。比某個粗魯又自以為是的莽小子,不知強多少倍!
“這孩子,還真是標緻!”如果不是身上粗陋的棉衣,房文韜都要以為是哪個大戶人家丟的孩子呢!
宋子苒給他一個“你真有眼光”的眼神。然後伸出髒乎乎的小手,讓金魚小哥哥幫她擦手。
蕭瑾瑜看著送到他眼皮底下的小手,輕笑一聲,抱著小傢伙來到溪邊,輕柔地給她洗手。
手心傳來的刺痛,讓宋子苒發覺,自己的手在逃離“鼻涕娃”時受傷了。應該是被草葉或者小石塊劃傷的,不深,好疼——宋子苒哭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