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皇帝牢牢的堵著車門,仇曲只能從車窗處將食物茶水送了進去,又招呼了一眾暗衛分批去吃飯。
王二狗飛快的往嘴裡塞了兩個包子,給仇曲拿了兩個,又跑回去拿包子給秋祁送去,忙碌得很,被安排去吃飯的暗衛們也都湧去那個小小的茶水鋪,以最快的速度進食。
仇曲看著端坐在車轅上的皇帝,想了想去拿了兩個包子過來,低聲道:“爺,您已經兩天一夜沒吃東西了,這樣下去身體受不住的,好歹吃一點吧。”
皇帝瞥了他一眼,沒反應。
他早已經餓過了頭,這會兒又正心緒激盪,看什麼都像隔了一層,完全覺不出餓來,並不想理會仇曲。
仇曲再次嘆氣,這種照顧皇帝衣食身體的活計本該是傅英的,那個滑頭也更懂得怎麼去勸皇帝,可現在傅英不在,皇帝的身邊只有他們這一眾大老粗,面對不配合的皇帝,真的是一籌莫展。
就在君臣二人僵持之際,車簾微動,一隻勻稱修長的手伸了出來,手中託著一個白胖的大包子。
仇曲眼睛一亮,連忙雙手接過,送到長孫星沉的面前,努力回憶著傅英的說話方式,勸道:“寧王殿下憂心爺,給爺送了包子,爺縱然不想吃,也莫辜負了這份心意,倒讓寧王殿下寒了心。”
長孫星沉呼吸一重,幾乎用搶的拿過那個包子,一口咬掉半邊。
殷欒亭給他的包子,活著的殷欒亭給了他一個包子吃。
溫熱的食物下肚,空了許久的胃裡才後知後覺的開始反酸,反倒覺得更餓了,恨不能吃掉一頭大象。
長孫星沉嘴裡嚼著包子,空著的一隻手緊緊的攥著衣袖。
殷欒亭聽到仇曲說他餓了兩天,就算心中怨他,也依然給他送了一個包子出來。
這個人就是這樣,無論如何,終究是關心他的。
既然如此,那他怎麼能忍心……忍心打發了秋祁把他的骨灰送給自己看?
他是真的狠心,又記仇,得罪了他,定然是要吃不完兜著走的。
看著面色冷硬的皇帝吃下一個包子,算是不用擔心皇帝會趕著車突然餓暈在車轅上了,仇曲默默的鬆了口氣。
做暗衛好難啊。
然而皇帝一個包子下肚,反倒開了胃口,又陸續吃了三個大包子才住了嘴。
仇曲:……
【陛下,不是說好的不餓麼?】
等一眾人休整完畢再度出發時,小小的茶水鋪子已經被飢餓的暗龍衛們掃蕩一空,連塊饅頭渣子都沒有了。
他們一行人出京追趕殷欒亭用了兩天一夜,回程卻足足用了五天有餘。
到了宮門口,暗龍衛們無聲無息的散開,幾息之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而秋祁則被仇曲親自帶著送到寧王府去了。
灰撲撲的青布馬車直接進入宮門,一路進了皇帝的寢宮乾陽宮。
皇帝和寧王雙雙消失了七八天,傅英已經急得頭頂冒煙,一早得到消息就跺著腳等在乾陽宮門口,看到蓬頭垢面、充當馬車伕的皇帝時整個人都驚呆了,他“哎喲”一聲迎上去,一迭聲兒的道:“哎喲我的皇上呀,您怎麼弄得如此憔悴!老奴這心肝兒都碎啦!”
他將皇帝從車轅上扶了下來,壓低聲音迅速道:“可消氣了?”
長孫星辰幾不可察的搖了下頭,回身去開車門。
傅英的老臉一苦,隨即又笑出一朵花來,親自搬來腳凳放在車下,對著踏出車廂的殷欒亭柔聲道:“寧王殿下一路辛苦了,奴才已經備好浴湯,殿下快去沐浴一番,洗洗風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