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下该怎么处理呢?上去直接斥问?但她身份不过是个丫鬟,首辅府里头尽是锦衣卫,这般小事儿还轮不到她出头。况且,就这么无声无息来到大人府里头,约摸着是个厉害的,她这手无寸铁亦无武功的,怎能是他的对手,切不可与他正面对峙。
雁晚杏这边正纠结,边听到那吟唱声音无了。她一愣,再抬眼看的时候,正与那怪人看了个对眼,对方目光凌厉,夹杂着几分冷意,竟然让她看出了几点熟悉。
她皱眉,也不妄动,而是与他对着看。不一会儿,就见那人动了动手指,左手腕一转,在空中一划,不远处一株白花就在他指间落户。
这便是拈花戴笑,让人移不开眼。
夜风总是冷清,也衬得这夜晚越发的寂寥。静静吹着,叶子哗啦啦地响,平添几分冷寒。
先前在淮南时,城隍庙的年龄大些的老人就喜欢给孩子讲些怪谈,毕竟白日里阳气浓厚,鬼怪幽灵肯定都避而远去,只在夜里借着月光,出来吸食阴气。
雁晚杏看得愣了一愣,便走神了,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却一个颤身——菩提树下干干净净,丝毫没有人在过的样子!
雁晚杏惊讶地瞪眼,赶紧周围看了看,确实那穿着戏服的男人不见了。而夜风冷飕飕,刮过她的脖颈和脸颊,让她身上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人出现的太过于诡异,倒不像是常人,况且是夜里,任谁碰到都会瘆得慌。她咽了咽口水,抬头瞧了眼天边那轮月,在这一瞬间确实有点恍惚——
这么看来,她真是碰到鬼了!
“你是谁?”
突地,身后有个声音传来,是个小孩子的音色。雁晚杏汗毛都快竖起来了,指缝里的银针已经蓄势待发。转眼看去,就见一个小孩儿,脸蛋圆圆,五官清秀,正瞪着眼睛奇怪地看着她。那目光是孩童的清澈,很是天真纯净。
约莫有个七八岁,但身上穿着不像本地人,而是很奇怪的打扮。
雁晚杏细细地看着那张小脸,把银针收起在袖中,朝他走了过去:“那你是谁?”
“姐姐你不讲道理。”那小童撇一撇嘴,好像受了委屈般,但眼神依旧天真:“是我先问的,你还问我。”
姐姐?这喊的还真像个小孩子。雁晚杏听后心下凛然,面上不显,只慢慢地靠近那小孩,微微俯身瞧他,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大姐姐做派:“是呀,姐姐就是不讲道理呢。你不说你是谁的话,姐姐也不好告诉你我的名字呀。”说完便一顿,然后伸手摸上那软乎乎的面颊,笑道:“来告诉姐姐,你是谁?”
小圆脸闭嘴转眼想了一番,摇摇头:“不可以,是我先问的,要姐姐先说。”
四周寂静无比,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雁晚杏便叹息一声,这般伸手,直接就扼住了那孩童的脖颈,五指用力,堪堪将人抬起地面。她弯眼,唇边勾起一抹笑意,但是眼底却是浓浓杀意:“小孩儿,姐姐我不想和你耗,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是谁。不然,你这脖子,我一动手怕是无了。”
“说不说呀?”雁晚杏重复了一遍。
那小孩却眼眶一酸,面上很是无措与害怕,交杂着诧异和慌乱:“姐姐,你……不要,我不过一个孩童,你怎地还要对软弱无力的孩童下手?”
软弱无力?谁听了不道一声好笑,雁晚杏亦然。这深更半夜里,能在首辅府里头出现,况且见她这个不认识的还这般镇定,这哪能是一般八九岁孩童的模样?雁晚杏阖眼,五指逐渐收力:“不说的话就永远不要说了,待你见了阎王同阎王讲,看他听不听!莫想对我耍招,赶紧从实招来,半夜在首辅府做什么?”
那孩童不再说话,再开头时却换了个面色,嘴角微微翘起:“你怎地就发现了,真没意思。”说后便停了一下,叹了口气:“废物们,还在那看着干什么!”
雁晚杏闻言一凛,仿佛猜到什么。接着余光便瞧见一道寒光闪过,犹如冷冽刀光。
一直都在谨慎过着的雁晚杏,肯定对于危险嗅觉灵敏。她轻轻皱眉,就感觉双膝传来一阵痛楚,不由得松开手指,闪身后退到一边去,这才避开一些那刮来的刀锋。再甩手而出,银针脱手破空而去,但都一一被那剑给挡下,金属撞击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很是清晰,也让雁晚杏感觉到了危机的胁迫感。
接着,周遭就出现几个身形高挺的男人,皆是同样的装扮,一袭黑色夜行衣,脸颊还蒙着。有一个护着肩膀,眉眼拧巴似乎很是痛苦,应是被她的银针打中了。
雁晚杏顾不得膝盖上的痛楚,上一次说府上有刺客来是自己胡扯,她这嘴还真是开了光,说什么就有什么。她眼瞅着周遭的刺客,细数了一下大致人数,约莫七个,人不少。况且看样子武力还不弱,她一个人肯定难以应付,而先前那个孩童就站在男人前头,笑着看向自己。
“呃……”
那肩上中针的黑衣人口中不由得喃喃,可见毒性一绝,但不一会儿便身子瘫倒地上,周围人赶忙过去看,待撕开他衣裳,就见伤口青黑,有流脓腐烂的模样。其余人皆蹙眉,急急道:“主人,是毒针!”
听了这话,那孩童也皱起眉头,虽说他音色稚嫩,但话语确是成熟,还隐约含有几分冷意:“我们此次是来找步筠,你给解药的话,我就不找你的麻烦。”
雁晚杏的银针上可是首辅府的秘制的毒,在这天下,有解药的只有首辅大人。但雁晚杏断然不会这么就对他们说。
之前便知道,步筠在朝野上的敌人数不胜数。现在看来,已经到了直接寻上门来的地步,这架势还要害她掉了姓名!雁晚杏咬了咬下唇,现在情况与她恶劣,她膝盖上还有伤,要是真打起来,根本挣扎不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