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物极必反,随着朝代更替,皇帝一代又一代的换,如今的月华,早已不是从前那般繁荣。面上虽平和无事,只有深谙其中事理的人明白,有多混乱。如今的天子,景沉帝宇文筽。毫无头脑,空坐一个位子,整日游玩于女色之中,不理朝政。这样德行,本不该当上皇帝,却因身份较高,身为先帝嫡子,竟是无人敢出面阻拦,眼睁睁看着这昏君登上宝座。
皇帝昏庸,有奸臣想要借此推翻朝政,独树一帜。朝廷之中官官相护,欺压百姓人民。无人出面治理。朝内乱成一片。另有敌国觊觎月华已久,正筹备军队,随时准备进攻。这曾繁荣一时的月华,如今倒是落得根基不稳,摇摇欲坠。
六月间,窗外艳阳高照,将整个紫禁城笼罩在一片金色的光芒之中,竟生出一份敬畏之感。遥遥屹立于苍茫大地。使人见之臣服。
后三宫交泰殿中,缓缓出现一抹人影,脚步不停,径直穿过东西庑,越过基化门,自东一长街尽头缓缓走来。最前面那人正是沉帝,鲜黄的龙服上一只金色长龙,眼神犀利,似要吞人入腹,上好的金丝线织成的衣裳,在阳光的反射下,使人睁不开眼。如今的皇帝正值青年,本当是年轻力壮的好时刻,却因整日贪婪昏庸,眼下竟是范出一阵淡淡的黑圈。体态臃肿,毫无精气神可言。
斜后方走着的正是步筠,同皇上相比,更显出他身材的修长挺拔。他微微低头,在皇后身侧恭敬的陪行。一抬脚一迈步,皆是一幅美丽的画卷。阳光映照着衣服上的服饰,显得更加耀眼。他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哀乐。纤长细密的睫毛,在脸上撒下一层阴影。看不清眸色。
皇帝在前面走着,时不时的回头对他说两句,眼中满是认可:“昨夜章尚二人,忽然闯入宫中谋反,若不是步首辅救驾及时,朕恐怕早已命丧黄泉,若是在身边再多几个像这样的人,恐怕也就高枕无忧了,拥有像步首辅这样的贤才人士真是我月华的好福气。”
“这是微臣应当做的!”步筠做出恭敬的模样,急忙举起双手,朝着内皇帝行了一揖,眸色晦暗到:“能坐上宰相这个位子,都是靠陛下的庇护与提携,陛下对臣的好,自然记在心中。不管何时何地,陛下若遇险境,臣定当第一时间保护陛下周全,绝不敢借此邀功。”
皇帝还在不住前行,此时艳阳正亮,阳光毫不避讳撒在他身上,全添几分热意,身后跟着的那些个内监,汗滴如雨落下,却见皇帝丝毫没有调转行头的意思,只得默默跟着,不敢有丝毫怨言。那皇帝却猛的停下脚步,侧眸看向步筠,不明不白冒出一句:“步首辅,评价评价朕这个皇帝,到底称不称职?”
他不敢怠慢,微微一躬身,称赞道:“陛下识才用才,关心国家大事,自然是一代万人称赞的明君。”
景沉帝此刻却有些不信,“你说朕是明君,为何有人想要造反?”
“那些个人本就心思不正,不值得皇上为此操心。”他缓缓露出一抹温暖的笑意,声音清朗:“陛下这般奇才,那些人不过嫉妒罢了。”
听闻这话,皇帝便也舒坦了不少,微笑着抚着他的肩头说道:“此事事发突然,爱卿为护驾已经劳累一夜,朕就不再多留你了,早些回去休息吧。”说完不等回答,直接掉头离去。
“……”步筠一直恭敬的弯腰,直到这皇帝走出他的视线,这才缓缓抬头,眼神晦暗的看着他。
去的是储秀宫,看来是去找妃子。
他眼神莫名,却突然勾起唇角一抹邪笑,将广大的琵琶袖一挥,转过身子,绕过三屏风照壁,款款而去。走在偌大的宫墙内,微微一抬头,周遭尽是红漆刷成的高墙,这是人人向往的紫禁城,金碧辉煌,圣洁高大。毫无瑕疵的朱红宫墙,黄琉璃瓦鎏金宝顶,精细的雕花廊柱,无处不透着威严壮丽。
用大石条铺成的路,走在上面平整光滑。经过每日细细的清洗打扫,看起来整洁无比。细细的微光,缓缓落在那人的脸上,微光荡漾,竟使得那张平时冰冷如雪的脸,在衬托之下缓缓透出几分暖意。步筠依旧面无表情。眼中似乎包含一切,又似乎什么都不曾融入他的眼里,直直朝前走去。眼神微微一晃,忽见一身穿碧色宫装的女子出现在墙边,他微微停下步子,侧目一瞥。果见一身材纤细的女子。
约莫十六上下,一张小脸精致白净,眉目间尽是风雅。那双秋水般的眼瞳直直盯着他,似是带着些害羞与不知所措。
华英公主,宁皇后的亲生女儿,是她的心头肉,从出生开始,便是被人宠着长大。
步筠朝她行礼,“臣参见陛下。”
少女正值春心萌动的年纪,一张小脸儿尽显羞涩。自己日日思念的人正在眼前不远处,仅仅看着便叫人心跳加速,她有些慌乱了起来,抑制不住的脸红。华英深呼吸一口,给自己打气,走到步筠面前,微微还礼:“相爷不必拘礼。”
依旧是不容人侵犯的三步远距离。他依旧保持恭敬,行完礼之后,缓缓站直身子,看着公主。在旭日的映照之下,他的唇角若有若无含着一丝毫无感情的笑意。将人拒之千里之外:“公主回宫吗?”
华英见他问话,有些欣喜,连忙回道:“我刚去了趟坤宁宫。”
听见回答,他并没有说什么,依旧含着那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再次行礼:“天色已晚,微臣还有要事在身。就不陪公主回宫了。”
华英面色一变,这人还真是丝毫不给她面子,短短一句问话便打断了她所有念想,丝毫不给她留下继续挽留他的余地。
她有些不情愿的低着头撅了撅嘴,但也确实不好招惹他,只得微微点头:“那大人就去忙吧。”
步筠得到回复。一句话不再多说,丝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