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大人将手里看着的书缓缓合上,然后眼睛微微抬起。瞥了她一眼,风淡云轻的说:“你倒是把自己洗的挺干净。”
他说话永远是这样,让人无法分辨他的心情啊!九垂着头皱眉,然后做了一番思考之后,恭敬地回复道:“对不起,是奴婢来迟了,请大人恕罪。”
步筠答应了一声,嗓音非常滴成为调有一些悠扬,身形微微一动,然后慵懒的靠在椅背上,目光在雁晚杏苍白的面色上一掠而过,然后嘴角勾出一抹笑意:“怎么毒蛊是发作了吗?”
雁晚杏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他的问题。
坐在椅子上的人微微闭起眼,然后用右手轻微的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很是疲惫地说道:“金蝎是至阴至寒的东西,寄生在你的身体里,肯定会反噬宿主的。”
雁晚杏听到这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在步筠眼里,她只是用来养蛊虫的宿主罢了,被蛊虫反噬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他没有必要跟自己解释这么多,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啊,脚面上还表现的很平静:“多谢大人奴婢明白了。”
他微微颔首,然后闭着眼吩咐道:“你明白就好了,我要沐浴,你在一旁伺候我。”
雁晚杏一阵愣神,但是只不过也是一瞬间的事情,一眨眼又恢复正常了。
雁晚杏答应下来,然后站起来在房间里打量了一下,就看见屏风后面有一个非常高的大浴桶,浴桶的水面上浮着几片玫瑰花瓣,氤氲的水汽真正而上,可以看出大人平常是非常讲究的。
首辅府明明有首辅专用澡堂,怎么偏偏来这呢,不过她也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并未细想,毕竟相命不可违啊,雁晚杏快步向前挽了挽袖子用手探了探水温,还好还好,水还没冷,温度正好,于是回头看向步筠“大人,温热正合适,可以沐浴了”
他轻微地嗯了一声,徐徐从官帽椅上起身,缓缓朝着浴桶走来,在她跟前站定,自己微扬下颔开始解领子上的鎏金盘扣,然后双臂抬高,眼眸定定的望着雁晚杏。
雁晚杏有些尴尬,不晓得此时该不该动手帮他宽衣,因此不着痕迹地别开脸。眼睛望向地面,少顷,等了许久的那人似是不耐烦地开口,口吻似乎不善:“要我教你怎么做么?”
她无可奈何,只得长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站在他身后,微闭双眼,双手替他宽衣,待全部宽解完毕,她深深低头紧闭双眼,向步首辅说道:“首辅大人已宽衣完毕,请您沐浴”。说罢她便转身背对浴池,尴尬再次涌上心头。
不一会,背后传来那人幽幽的声音:“怎么,真的要我教你么”她认命的转过身,抬眼朝步筠看去。只见那人已经入水,从她的视角只能看见一副宽阔的双肩,肌肉线条流畅,比例匀称。雁晚杏轻轻的在内心给自己打气,顺便感叹了下,这身材,绝了。那边步首辅的左手搁在桶沿上,隔着氤氲的热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他身上那处伤口非但没有愈合,反而比之前更宽了些。而且这个伤口有些奇怪,不像被尖锐的利器所伤,倒像是被什么蛰咬所导致的。
雁晚杏心中疑惑,却也没功夫细想,定定地向浴桶走去,不就是洗澡吗,来吧,她将桶边搭放巾栉拿起,握在手中,将裙摆铺平,在浴桶后头跪坐下来。由于隔得近,前方那浓烈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清冽的香,淡雅而独特。
曾经听过一个说法,养蛊的人身带异香,能蛊惑人心,惑乱心神。
她忽然想到,前几日去楼中的时候,也曾察觉到一丝独特的气味,与自己此时在他这里闻到的香味很像。
不过,相较而言,那日的气味要明显很多。
她思索着把毛巾放入水中,染湿了擦上他光滑的脊背,心里纳闷着其中的缘由。
但是很快,她的注意不自觉转移到了步筠挺直着的腰背上,水珠顺着后背向下滑落,她赶忙擦去那些水珠,以压下自己不知名的感触。
她把唇抿紧了,强制自己不再胡思乱想,撇开心绪专心的做好在做的事情。
说起来,为什么他对待所有人都是冷淡又疏离,却允许她的接触。他不是不喜欢与旁人亲近吗?真是奇怪。
虽然满怀疑惑,可断然不会去询问什么。
作为一个明事理的人,打探这些疑问的答案,不是她该该做的事。好奇害死猫,她只想做好自己的事,并没有横生枝节的打算。
何况,他也不是个可以任由别人随意打探的存在,他曾经的话语,他人的忠告,和曾经了解到的事情,她都牢牢的记着,不会冒犯。
步筠的头发密而柔顺,如瀑布般顺肩背散落下来,比那京城娇俏女子的头发还要好看几分。
雁晚杏缓缓眨了眨眼睛,漫无目的地想着,步筠是这般精致而完美的男子,身体的每一处都极为好看,甚至不亚于任何女子,怎么会有这么俊美的人呢。
只不过这头发此时挡住了她本该搓洗的背部。
雁晚杏只好尽量轻柔的用手去拨开那浓密的长发,她轻轻的捧起那一缕发,泛凉的手指不小心触碰到他顺滑的肌肤,像是轻飘飘的风,从他的肩头拂过。
雁晚杏怔了一下,没有太过在意,步筠却倏然转身,不留余力的扼住她白皙的腕间,雁晚杏的手腕瞬间传来一阵巨痛。
感觉,要碎裂了。
眼泪因为疼痛而不听控制的涌上眼眶,她牙关紧咬,抬头看向他的眼睛。
那样冷的一双眼,仿佛置身于彻骨严寒中接受审判,铺天盖地都是凛冽锐利的冰刃。
痛苦丝毫未减,反而一阵痛过一阵,雁晚杏不敢表达出太多的激烈情绪,只是一遍遍让自己强忍着,尽量镇静的与他对视。
她猝然想到上一次的场景。和现在很像,明明上一秒还相处的很平和,但他却会在瞬间冷下面色,突然发难,没有任何前兆,根本无法预料,令人惶恐而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