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被吵醒,极不情愿的翻了个身,半撑起身子,喃喃说道:“怎的现在就来敲门,这也太早了吧,天都还没亮呢……”
终究还是雁晚杏去开了门,匆忙间穿上外袍,草草穿上绣花鞋,走向房门轻轻拉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年轻的姑娘。长相并不出奇,一张大脸,肤色偏黄。唯一让她有些特色的是她的眼神,正居高临下的看着雁晚杏。
那人见开门的是雁晚杏,细细打量她一眼,眼神中露出些许惊讶,问道:“你是赏竹前几日送来的那个新丫头?”
雁晚杏就像没听出这人说话间的不屑一般,面无表情,只是抬眼还瞥她一眼:“你来干什么?”
莺声见她不回答自己问题,反而这样与自己说话,不由得来气,尖着声音说道:“你这语气是什么意思?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别以为赏竹给你们俩单独弄了间屋子,你们就厉害了,也不过是些做杂活的丫头,有什么可厉害的。”
听她说这一大串,雁晚杏还没反应过来,细细品来却又明白了些。
像这种有权有势的人家里,从来都是有些规矩的,下人就是下人,主子就是主子,是不可同住的。相府也不例外,除了平日伺候人的二等丫头和一些贴身侍卫,其余人通通住的远远儿的。她一开始还没在意,现在一想果然奇怪,自己和桂花本也不是二等丫头,应当和那些人一起住在最偏僻的西院,同住一间大屋子。如今,她们俩却单独有一间较好的房间。
不管是赏竹自己决定这样做,还是被别人这样安排,但这种做法总得引起其她同等丫头的不满。
所以就是因为这种事情,这俩丫头还不停来找桂花的麻烦?雁晚杏心下嘲讽道,这些人也就配当个丫头了,这点心胸,怎能做成大事,简直是丢尽脸了。知道了缘由,她就反而觉得桂花那丫头这罪遭得着实无辜。
她不想在这儿耗费太多时间,直切主题的问道:“你到底来干什么?”
掌管她们的嬷嬷是莺声的姑姑,她平日里仗着这种身份,从来就以为自己高人一等,在这群低等丫鬟中作威作福,如今偏偏有人不识好歹这样与她说话,她气的都快吐血了,立马摆出架子,厉声说道:“你还在这儿给我摆脸色看,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
“雁晚杏。”桂花突然叫了一声她,语气还有些朦胧,像是睡意未醒:“是谁呀?出什么事儿了吗?”
雁晚杏侧眸看向桂花:“不知道她是谁。”
雁晚杏?
这名字极为普通,但莺声听了脸色却有些难看。她第二次细细打量眼前这女人这张脸,小脸儿精致,白净,纤尘不染。听说之前大人的手受伤,正是传唤了一位叫雁晚杏的丫头去照顾,这件事飞快的在府中上下流传,现在几乎是无人不知。
这丫头也叫雁晚杏,难道……但是,应该不对……这丫头不过是一个三等丫头,平日做些粗活,大人怎会看上这种人?
桂花穿戴好,踏着小碎步走向房门,站在雁晚杏背后,打了个哈欠,见是莺声在屋外,一下就打起精神,急忙走上前,将雁晚杏护在身后,谨慎的看着这人:“你又想做什么?”天还没亮就过来找事儿,这是多闲呢!
莺声没回答,此刻满心都是雁晚杏的事儿,不禁问道:“你是雁晚杏,哪个雁晚杏?”桂花看她这神色,大概猜出她在想什么,于是将计就计,看着雁晚杏,也不知是在说给谁听:“雁晚杏,这大清早的你就起来了,快赶紧去补会觉吧,大人那边伤势未愈,若是等会儿再传唤你过去,可耽搁不得。”
这话有意无意就是在告诉莺声,这正是她想的那个雁晚杏。
莺声神色一变,再看向雁晚杏,眼中一时有些忌惮。从她进府开始,就知晓大人的规矩,从不让人离他太近,更别说与人接触,但他手指受伤,却亲自吩咐需要雁晚杏前去伺候,不管是什么原因,眼前这女人绝不可轻易小看。
她便不再多生事端,舔了舔嘴唇,直接将目的说出来:“昨晚吹大风,落了满院子的叶子,正愁没人清扫,章嬷嬷让你们俩去帮帮忙。”
桂花一听这活儿莫名其妙又落在她们俩身上,气就不打一出来:“整整这么大一相府,就让我们俩去清扫,咱们相府是没其他丫鬟了吗?”
“有没有其她丫鬟关你什么事儿,你做好自己的就行。”莺声和桂花说话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斜眼瞥着她:“可别再拖拉了,赶紧去清扫吧,大人指不定下午就回来了,若是那时还没打扫干净,免不了又是一阵皮肉之苦。”随后冷笑一声,自顾自走开了。
“……可真是气死我了。”桂花面色难看,愤恨不已:“你可真沉得住气,她这都欺负到咱家里来了。你倒是句话不说。”
雁晚杏好似并不在意这些,问道:“大人出门了吗?”
“……”桂花有些没反应过来。“早前听说大人急急忙忙赶去了宫里,现在还没回来。”
雁晚杏状似思考,轻轻点头道:“这样啊。”一边说着就开始转头回屋子。
桂花急忙抓住她,“你走哪儿去?”
雁晚杏无辜的指了指满地的落叶,疑惑的看着她,“不是叫扫地吗?”
从太祖皇帝那一代开始。宇文家血脉,代代继承王位,细细算来,已轮回更替了好几代。细细想来,从一开始到如今,约莫也有个三百多年头了吧。
其中不乏精明能干,育人有方的,当然,只顾贪玩和不顾江山社稷的昏君也是有的。凉桓宗便是几代君王中最著名的明君,不仅知人善任,识得一群好人才,也将麾下的军队管理得良好。在他的手里,月华呈现出了最辉煌的繁荣状态。百姓安居乐业,安定和平。那时的场景可谓是空前绝后。然而,当朝的皇帝却是恰恰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