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出一個比哭還勉強的笑容道:“我睡會兒就好了,你別忘了我交代你的事。”
海棠紅著眼怨她:“祖宗奶奶,什麼時候了,還想著別人的事兒!”
程頌安搖了搖頭,她沒辦法跟她講,這個別人可不是一般人,她是未來的皇后,孃家有兵權,前世她是後宮第一人,所有的妃子都在她的掌控之下,且三個皇子都是她親生的。
若能得到她的信任,過幾年等她做上皇后,便能請她做主,跟崔元卿和離,有她做靠山,和離之後便仍是待在京中,也無人敢找囉嗦什麼。
程頌安啞著嗓子道:“你只管聽我的,跟那紅羅好好兒地相處,為我聘一隻波斯貓來。”
海棠只當她真心喜歡那隻雪白的波斯貓,便答應下來,讓她安心休養。
不多時,丫頭拿了藥回來,牡丹親自看著熬了,服侍著喝下,才放她睡覺。
程頌安的病來勢洶洶,喝了藥也沒有立刻見效,渾身泛疼地躺著,睡得並不安穩。
期間餘老太太和張氏分別來看了一次,屋子裡鴉雀無聲,想來應想是丫頭婆子都在外面。
程頌安昏昏沉沉之際,聽到餘老太太咬牙切齒地訓人:“我只當你是個有分寸的,誰知竟讓她折騰出病來。她雖說十八了,身子骨還沒長全呢。”
一個冷清的聲音帶著些不甘,回道:“祖母教訓的是,孫兒再不敢了。”
原來是在訓崔元卿,難道她們都知道他將自己扔在冷水裡的事了?那他挨訓也不冤枉。
張氏有些不忍心,分析道:“元兒年輕,沒個輕重也是有的,母親彆氣壞了身子。況秋季本就多時症,雲黛身子弱,也許並不全是因為元兒。”
餘老太太當然明白,只是心疼程頌安,便對孫子急躁了些,她不肯認錯,只嗔道:“元兒這兩日哪也不許去,留在筠香館照應著。”
崔元卿悶悶地應道:“是。”
張氏趕緊哄著餘老太太回了清暉園。
房間裡再次靜下來,沒了吵嚷,程頌安睡得安穩了一些,一個時辰之後,喉嚨疼得厲害,才醒了過來,閉著眼睛喊道:“海棠!”
沒有得到回答。
她又喊了一聲。
“閉嘴!跟公鴨嗓子似得,”崔元卿站在床頭,居高臨下看著她,眼睛裡全是不耐煩,“恁的難聽。”
程頌安有些奇怪,他怎麼還沒走?他最近出現在自己身邊的時候是越發多了,不光如此,他那清冷的性情似乎也變了,竟有些尖酸刻薄,話也多了。
她啞著嗓子問道:“海棠呢?我渴了。”
崔元卿白了她一眼,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遞給她。
程頌安雙手又酸又軟,手心裡還泛著疼,她狠狠瞪了他一眼:“我端不住,讓海棠來餵我。”
崔元卿臉上有一絲鄙夷:“四體不勤。”
可手還是做出了喂她的動作。
程頌安一口氣喝光了,仍舊啞著嗓子問道:“海棠她們呢?”
崔元卿將水杯往桌上一摜,走出房門,不一會兒領了海棠和牡丹過來。
程頌安看了眼桌上的自鳴鐘,急道:“時間差不多了,你快去。”
海棠道:“緞子送的遲一些有什麼相干?你身子這樣,我怎麼放心去?”
程頌安指著那匹蜀繡,乾啞的嗓子幾乎有些破音:“叫你去,你便去,家裡有牡丹她們呢。”
崔元卿皺了皺眉,淡聲道:“主子安排的事,利落去辦,推推搡搡地做什麼,哪裡就嬌貴死她了?當我也是死人嗎?”
程頌安聽了重重將拳頭捶在枕上,恨聲道:“我的丫頭再不成,自有我教訓,你不許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