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已经尘封何处的记忆，再次涌上脑海，顿时搅起惊涛骇浪。
虞笙眉心微动，深吸了口气答道：“不记得了。”
“小白眼狼。”
转身要走时，她突然听到这么一声。
尾音微扬，音色薄凉，带着些许嘲弄和调侃。
她气得攥拳，结果因为呼吸过重而嗅到了更深更多的食物香味。
最后，还是非常有骨气地继续走向客厅沙发，坐下。
“秦阿姨，您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这汤包的汤汁很足，茶叶蛋也炖得入味，烧麦里的米饭颗粒分明……”
虞笙的肚子叫唤得越来越厉害，像是在抗议自己对它的虐待。
特喵的，她以前怎么不知道这闷葫芦这么会讲！？记得他在自己家的时候，要不是自己问他话，这家伙可以一整天下来都不说一个字。
故！意！的！
他绝对是故意的。
保姆秦巧玲朝她走过去，劝道：“虞小姐，还是过来吃点吧，大早上的饿着肚子不好。”
虞笙抿紧了嘴唇，下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向上，看上去就像噘着嘴：“饿死也不吃。”
秦巧玲无奈走回墨祁身畔，碰了碰他的手臂：“去劝劝你女朋友啊，她饿着，你还好意思吃？”
虞笙双目一撑：“阿姨，您搞错了吧？谁是他女朋友？”
秦巧玲也愣了：“不是女朋友，你带她回家？”
墨祁：“她自己要跟我回来的。”
秦巧玲像是恍然大悟，笑道：“哦~我懂了，现在不是，但迟早的事，对吧？”
虞笙：“……”
然后下意识地看向那个吃饭的男人，像是在期待他能说点什么来解释清楚。
结果见他正细嚼慢咽着一块三明治，不紧不慢，一丝声音都不发出，那些专门吃东西赚流量的主播也不过如此了。
虞笙自诩是个有教养有气度的千金小姐，但因为这个男人，她已经无数次想飙脏话了。
好不容易等到他吃完上楼，虞笙跟着他进了主卧。
“对了……”刚进浴室的墨祁，突然又打开门探出个脑袋，把虞笙吓了一跳。
“随便坐。”
他丢下三个字，关门。
虞笙有种破门而入然后拿毛巾勒死他的冲动。
–
墨祁在洗澡，闲着没事的虞笙就在房间里四处瞎转。
这房间宽敞而明亮，布置得奢华无比。黑白两色为主调，冷硬而贵气，偶尔能见几丝其它色彩的点缀。
房间中央有一张偌大的双人床，抬头见高高的天花板，绘制着一个虞笙叫不出名字的白色油画人物，像是个天使，仔细看看好像又不太像。
床对面是半扇博古架，推开后的空间完全是另一幅光景，璀璨的金色和显贵的米黄色为主，墙壁上都贴了装饰用的铂金壁纸，家具是复古欧式风，繁复的花纹散发古典贵族气息。
虞笙在这博古架上看到了许多新奇古怪的玩意儿，很快打发了时间，走回休息区域的时候，又被床头柜上放着的一本黑色封面的画册给吸引了注意。
刚拿起来，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愈发靠近。
虞笙心口一颤，就掉了手里的东西。
她像个被发现干坏事的小朋友般惊悚回头，那张无瑕白玉似的脸庞，近在咫尺，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落入眸中。
刚洗完澡的男人，带着丝丝细腻入微的薄荷清香，混合了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烟草味，格外好闻。
他拿毛巾擦着那头半湿的碎发，一身冷白皮几乎发光，桃花眼不笑不弯，看上去清冷疏离，细密的睫毛懒懒低垂，望着她的眸光意味不明。
虞笙发现自己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就像十年前那个午后，她看着门口那个少年，感觉心跳骤停，继而乱到毫无章法。
反应过来时的她恨不能抽自己一耳光。
“喜欢？”墨祁唇瓣微动，语气半戏谑半认真。
虞笙瞪着眼睛：“喜欢什么？”
视线轻轻一转，他瞥向被虞笙丢在床上的画册，定定地看了几秒钟。而后转看回她，唇角轻抿，左唇边那梨涡浅浅地陷下去：“你以为是什么？”
她以为是什么？
她还能以为是什么！
虞笙感觉浑身发烫，有股不知名的滋味，仿佛夏日里疯狂生长的藤蔓，恣意裹缠了整颗心脏。
好像真的是做错了什么事，她突然激动，语气狠狠地回了墨祁一句：“我不喜欢！”
“不喜欢，拿它做什么？”
“……”
墨祁笑意愈深：“也是，虞小姐向来如此喜恶无常，小时候吵着要买的娃娃和裙子，得到手后才几天就没了兴趣，现在更妙，喜欢的东西沾了手就丢？”
虞笙淡漠地听他说完这席话，看着眼前人的目光渐渐变得略显复杂：“你喜欢我那些娃娃和裙子？”
墨祁：“……”
“这么在意它们！”虞笙叹道，“那你早说嘛，我就不捐掉了，直接送你多好。”
看他脸上的黑线多了三条，虞笙顿时觉得心里有憋了许久的一口气骤然通畅，整个人神清气爽。
简直比刚才泼了他一脸的奶茶还痛快！
“快把东西给我。”
“我头发还没干。”墨祁转身走去储物架边，拿了摆在上面的吹风机，“不知道要用几分钟，你再等等。”
虞笙还在半空的手渐渐握成个拳头。
刚通的气，又堵住了。
她抬脚，把地步跺得发出闷响。到墨祁身边，她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吹风机：“我、帮、你……少、爷！”
墨祁安静端正地坐在床沿，拿了一边的平板刷起经济新闻，另一只手按下佣人铃，要一杯送到房间里不加糖的黑咖。
态度再明显不过。
虞笙比了个要拿这吹风机砸他脑袋上的动作。
然后，插好电源。
正要按下开关，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虞笙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通：“喂，江社长。”
“早上好啊，你起床了吗？”
她就站在自己身后，手机里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墨祁耳中。
那是个男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