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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一直盯著我爸的眼睛,知道他也於心不忍,眼睛開始紅了,我一直都知道他一定是愛我的,怎麼捨得我受一點委屈?

“藍藍,你起來,乖,聽媽跟你說。”我媽死命的把我拽起來,掙扎間牛奶再次打到,流得滿桌都是,一滴滴的落在地板上,開出白色的花,像瓊花一樣,如同婚姻,最開始的時候它擁有無窮的魅力,凋謝的時候,即使再曾經再深愛,不愛了就是不愛了。

“那我去求那個女人,求她放過我們好不好?”我睜著大大的眼睛,試圖想從他們的眼睛裡找到一點哪怕一丁點的猶豫,可是我失敗了,我母親十分篤定的聲音在我腦袋頂上炸開,“藍藍,我和你爸的婚姻走到盡頭了,不管他今後會不會再婚,亦或者我會不會再嫁,我們永遠都是你的爸爸媽媽,永遠都是。”

“藍藍,你理智一點,大人的事情不是你想就一定會怎麼樣的。你還小,等你長大了,你就會明白,我們的很多決定,雖然與內心相違背,但是我們必須這麼做,別無選擇。”父親試圖想讓我冷靜下來。

“好阿,你們要離婚是吧!”我不停的後退,雙眼兇狠的看著他們,內心卻怕的要死,怎麼辦,怎麼辦。

我“啪”的一聲,一個耳光扇在我自己的臉上,“這一耳光,是替我自己打的。”“啪”又是一耳光,“媽,這是我替你打的,我不是個好女兒。”“啪”又是一耳光,“爸,這一耳光是替你打的,從今以後我們各不相欠,你們要離婚隨便你們,我不會跟著任何人,我16歲了,是個獨立的人,你們都不要管我,滾,都滾。”我含著淚,甩開防盜門,沒有目的地的狂奔。

心疼到一種地步,我以為我只是冷的沒了知覺,林錦鴻曾經告訴我,他最想去的地方是不丹,是印度,是西藏,他最想做的事情實在泰國的紋身店裡紋一朵蓮花,他早已一心向佛,內心慈悲,那麼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我決定不告訴他了,既然電話打不通,我認為這就是命運在冥冥之中的安排。

我決定去殺了那個女人,跑出家裡,我轉而拐進了旁邊的大型超市,買了一把尖銳鋒利的大號水果刀。

我拿著刀,想象著鋒利的刀刃刺進左敏珠身體的樣子,竟然有一點害怕。光潔的刀面反射出我的臉,蒼白的,稚嫩的,我才16歲,要為了一個女人而賠上自己的一生嗎?

我就是在猶豫中接到了一個電話。

“喂,錦鴻!”我驚呼,竟然是他的電話。

“我是錦鴻的媽媽,你就是沈如藍吧?”電話裡的聲音一點沒變,和當日在庭院裡和林錦鴻爭執要不要葵花時候的聲音一模一樣,嚴厲中有帶著慈祥,她沒有等我回答就接著說:“不知道你看新聞了沒有,XX大道發生車禍,三輛汽車追尾……錦鴻回來找你,在其中一輛車上,現在在醫院,有些嚴重,你要不要來看看他,我可以派人來接你。”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我的心情,那一剎那,手中的利刀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我的大腦頓時就停止了運轉,只聽見有個聲音在問,過了很久才發現那個聲音出自我自己的喉嚨。“他在那家醫院?”

“XX第三人民醫院。你在哪裡,我馬上派車來接你。”

“不用了,我直接去找他,比較快一點。”或許骨子裡我就是個強大的女人,在這樣的刺激下我竟然還能理智清晰的說出這樣一番話,我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到達的醫院,那天穿得鞋子有些緊,雙腳特別疼,直到我看到林錦鴻的一瞬間,我才發覺,疼痛更讓我清醒。

我就是野草,富足的環境會衰亡,越複雜的環境越會逆風生長。

我到醫院的時候,林錦鴻的母親就站在那裡,我迎風走過去,她的頭髮被風吹得很亂,她看到我,主動握住了我的手,“如藍,沒事兒的,我想錦鴻一定特別想見你,才冒昧打電話給你。”

她在對我微笑,像寒風中的一縷和煦的陽光,她笑起來的樣子很美,有媽媽的影子。

我下意識的握緊林錦鴻媽媽的手,跟著她走進電梯,走進病房。

林錦鴻躺在鋪著白色床單的病床上,戴著氧氣罩身上插滿了各種儀器的管子,頭上纏著厚厚的繃帶,臉有些腫,幾乎認不出是昔日帥氣的林錦鴻,我有些害怕,遠遠的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切,我躊躇了一下,最後還是走了進去。

寒冷的冬天,他赤裸著上身,腰部胸部還有手臂都纏著繃帶,唯有雙腳還尚且有能看的地方,只是擦傷的比較多,整體看來仍舊慘不忍睹。

“沒事兒,醫生說不嚴重,當時出事兒的時候,臭小子坐在後排沒系安全帶,撞擊下,上身和頭部撞到了前面的椅背,等他醒來他一定知道下次坐車要系安全帶了。”林錦鴻媽媽說的淡淡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像在摟著我一樣,我能感覺到她的手十分用力。

病房內的暖氣特別足,我站了一會兒就想脫衣服,腦袋也隨著溫度的升高,有點暈暈乎乎的,腦袋混沌,都理不清楚這一切的來龍去脈,從林錦鴻的電話打不通到今天出車禍,光是想想我就腦袋疼。

我沈如藍一定是顆大煞星,身邊的人沒有一個人有好結果,或許我這輩子就只適合孤獨終老,一個人活著,或者死去。我不要做負擔,我只想簡簡單單的做個孩子。

為什麼同齡人在父母懷裡溫暖的長大,我卻要面對父母離婚和愛人重傷,是不是我的命比其它的孩子都要硬,註定要經受住痛苦,是老天看得起我還是故意折磨我?

我握住林錦鴻的手,突然哭了出來,沒有設防的,哭得很大聲,林錦鴻的母親一定以為我是太過傷心。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一個自私的人,此時此刻,竟然是為了感傷自己多舛的命運而哭得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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