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淳仔細琢磨了一下自己兒子的話,覺得很有道理。
更何況眼下似乎也沒有什麼更好的選擇了。
再這麼繼續拖延下去,子涵恐怕真的要沒救了!
想到這,李元淳咬咬牙,準備聽從義山的意見,讓吳奇試一試。
然而剛一扭頭,卻發現吳奇二話不說,正向門口走去。
他要離開李府!
李元淳大驚失色,立即呼喚道:“吳小友,且慢!”
吳奇聞聲止步。
李元淳追上來,問道:“吳小友,這是要去哪?”
“這裡不歡迎我,我自然是準備離開了!”吳奇理所當然道。
李元淳一怔,費解道:“誰不歡迎你了?”
“某人不是說要砍下我的腦袋向別人謝罪嗎?”吳奇似笑非笑道:“所以我得趕緊離開這裡,免得連命都丟了!”
李元淳聞言,頓時臉紅到了脖子根,他不是傻子,自然清楚吳奇口中的“某人”指的便是自己。
也是在趁機嘲諷他,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李元淳羞愧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連忙乾咳連勝,一臉歉意道:“我也是一時糊塗,沒想到這個薛神醫竟然是假冒的,不過好在有吳小友點破,否則我李家真的要傾家蕩產了!”
“說完了嗎?”吳奇並不領情的撇了他一眼,冷漠道:“說完我走了!”
李元淳大急,立即二度挽留道:“吳小友,我為我之前所說的那些過分的話,向你道歉!”
“從小到大,連我父母都沒有罵過我,今天卻遭到這麼大的侮辱,豈是你一句對不起就能解決了?”吳奇硬邦邦道。
“那你到底想怎樣?”一陣怫然不悅的女聲從不遠處飄過來。
吳奇抬頭一看,說話的人竟是一位美婦,正是李義山的母親,李元淳的妻子,戚氏。
此刻,她忍無可忍的怒視著吳奇,柳眉帶煞道:“我李家乃是欒城四大家族之一,我夫君更是堂堂兵文字使,即便城主大人見到他,都要客客氣氣的。今日,卻向你卑躬屈膝到這種地步,你還想怎樣?難道也要給你下跪磕頭不成?人要有自知之明,你配嗎?”
“青青!”李元淳呵斥。
戚氏委屈道:“我是替你抱不平嘛!他不過是沒落貴族孩子,無法使用聖文字,嗜賭如命,根本沒有前途,不過是因為誤打誤撞幫了咱們一次罷了!大不了給他點錢以表歉意,但根本不值得你如此禮賢下士!”
“青青不必說了!我有我自己的想法!”李元淳喝止道。
戚氏這才偃旗息鼓,緘口不言,但目光始終帶刺的乜向吳奇,那眼神,恨不得要將他全身都戳出一個個血洞。
吳奇不怒反笑道:“既然如此,那我更不該逗留了,還是告辭吧!免得被人說閒話!”
“吳小友,你要是走了,子涵她真的連最後的希望都沒有了!”李元淳一把抓住吳奇的右手,雙眼通紅,苦苦哀求道:“子涵是我的心頭肉,我不想讓她英年早逝!義山什麼都跟我說了,吳小友只要能治好我閨女的病,無論上刀山,下油鍋,我李元淳都在所不辭!”
“此話當真?”吳奇終於有所動容。
李元淳連連點頭道:“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好!我的要求很簡單,十萬銀元!”吳奇道:“給我十萬銀元,我便治好令千金的病!”
“十萬銀元?你怎麼不去搶?”戚氏又驚又怒道。
吳奇攤手道:“你們都願意花五十萬銀元去買一顆假血參,難道不願意花十萬銀元給自己姑娘看病嗎?”
“那是因為我們之前把他當成了貨真價實的薛神醫,薛神醫枯骨生肉、藥到病除,花多少錢都心安理得。你又不是薛神醫,我們憑什麼要相信你?”戚氏冷嘲熱諷道。
吳奇哂笑一聲:“我可沒強求,你們愛信不信,總之看在李義山的面子上,機會我已經給了,至於怎麼選擇,你們隨意。但是,我時間不多,只能給你三秒鐘考慮的時間,三秒過後,我必須要走!”
說罷,便進入倒計時。
“三、二……”
“一”字猶在嘴邊,還沒說出來,便被李元淳大聲打斷道:“我同意!”
“只要能治好我女兒的病,就算是五十萬銀元,我也願意!”
“很好!”吳奇這才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可卻引來了戚氏的不滿和斥責:“你瘋了吧?賭徒的話你也信?再說了,他才多大啊!就算是打孃胎裡學醫,到現在也不過寥寥十五年罷了!之前那些給子涵看病的大夫,哪一個不是年過古稀,五十年以上的行醫經驗?他們都沒辦法,我就不信這黃口小兒行!”
“閉嘴!”李元淳忍無可忍厲聲呵斥:“我是一家之主還是你一是一家之主?”
“你……”戚氏不敢反駁,只能忍氣吞聲,同時對吳奇的厭惡又重了幾分。
李元淳別頭頸向吳奇,苦笑道:“抱歉,吳小友,讓你看笑話了!”
“無妨!”吳奇大手一揮,反問道:“倒是你,你可想清楚了?別到時候我治好了人,你卻做不了主!”
李元淳搖搖頭,堅聲道:“我意已決,吾小友,你放心好了,我之前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吐出去的釘子,絕不反悔!”
“那就好!”吳奇欣慰的一笑,大刀闊斧的坐在了床邊。
李元淳拱手道:“小女就拜託你了!”
“放心吧!”吳奇信誓旦旦道。
戚氏則在一旁小聲嘟噥道:“哼,信你就有鬼了,一會看你怎麼出醜!”
吳奇充耳不聞,咬破食指的指尖,擠出一滴血來,就點在了李子涵的眉心。
李元淳又驚又奇:“吳小友你這是幹什麼?”
“治病啊!”吳奇回應一聲後,便全神貫注,口中開始唸唸有詞:“稽首皈依蘇悉帝,頭面頂禮七俱胝。我今稱讚大準提,唯願慈悲垂加護。南無颯哆喃,三藐三菩陀。俱胝喃。怛侄他。”
正在這時,吳奇突然雙目倏睜,低吼一聲:“唵!”
話音剛落。
一直昏迷不醒的李子涵,徒然睜開美目,兩隻眼睛裡佈滿了血絲,面容猙獰,如鬼附身般,發出痛苦的嚎叫,震耳欲聾。
李元淳見狀大駭,急道:“小涵!你怎麼了?小涵!”
戚氏在旁指戟嚼舌道:“李元淳!你看看你乾的好事!我就說此人不可信,你不聽!現在好了,出事故了吧?”
李元淳面沉入水,臉色漸漸變得難看。
他原以為吳奇會像是其他大夫一樣,望聞問切,最後再開藥。
卻沒想到竟會以江湖術士一般的方式,如此粗鄙的治療。
李元淳心中,對吳奇的信任,頓時開始動搖了。
他突然感覺自己就像是個傻子,被這小子徹底戲弄了一番。
戚氏上前大踏一步,一把抓住了吳奇的衣領,粉腮含怒,喝止道:“吳奇!你這個騙子,子涵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拿你的頭祭天!”
“你確定?”吳奇冷笑道。
戚氏斬釘截鐵道:“當然!”
就在這時,一陣咳嗽聲從床上傳來。
戚氏和李元淳同時一驚,下意識的扭過頭來看去,頓時目眐心駭。
視線裡。
李子涵一邊咳嗽,一邊一臉茫然的看著戚氏和李元淳,問道:“爹,娘,我這是怎麼了?”
“孩子!”李氏夫婦見狀激動得一把將李子涵擁入懷中,熱淚盈眶。
俄頃。
戚氏鬆開雙臂,緊張的打量著李子涵,十分關切的問:“小涵,你現在感覺如何?有沒有異常的地方?”
“沒有!”李子涵搖了搖頭,反而有些興奮道:“我現在感覺前所未有的舒暢,有種身上的枷鎖都被解脫了一樣!”
李元淳聞言,觀察了一下李子涵的雙眼,頓時鬆了口氣。
現在的她,美眸內的血絲早已經褪去,變得和常人一樣,甚至比以前更有神采了。
也就是說吳奇那看似江湖騙子一般的手段竟然生效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戚氏如釋重負的長吁一口氣。
“爹孃,我昏迷了這麼久,到底是誰救了我?”李子涵好奇道。
“這個……”戚氏聞言表情一滯,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尷尬的瞄了一眼吳奇。
吳奇笑吟吟的問:“現在還說我是騙子嗎?”
“我……”戚氏聽後臉紅得都快要滴出血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吳奇續問:“還要拿走我的腦袋嗎?”
噗通!
戚氏雙腿一彎,向著吳奇,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謙聲道:“對不起!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我有眼無珠,還請吳公子不要和民婦一般見識!”
李元淳也拜道:“千錯萬錯都是我一個人的錯,是我沒有管好賤內的嘴巴,吳小友,若是覺得委屈,就砍掉我的雙手,卸掉我的雙腿,直到你解氣為止!李某絕不會有半點怨言!”
吳奇看了李氏夫婦一眼,長嘆一口氣,拂手道:“罷了罷了,我來只為求財,不想見血,我也懶得和你們廢話!”
“李家主!”吳奇最終把目光落在了李元淳的身上,“之前的話還算數吧?”
“當然!”李元淳毫不猶豫道:“十萬銀元,你若是現在就要的話,我現在就去取!”
吳奇擺手道:“不急!”
“既然吳小友不急的話,能否告知李某小女究竟得的是什麼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