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一惊,赶紧摇了摇头,“我爸妈不准我纹身。”
“真是个乖乖女,那我可是个坏人阿,你还敢跟我同路么?”
“有什么不敢!”我打直了背,昂着头,十分倔强的样子。
第二天清晨,我就出门去了我唯一熟悉的一个地名的地方——绵远河大桥。
站在桥上,看着桥下的流水,看着过往的车辆、行人,原本不安的心情直接转化成了忧伤。
我一路上问了很多人,问他们认不认识林锦鸿,得到的答案如出一辙,“听说年前出车祸了,一直没回来过呢。”
“林锦鸿你究竟还记不记得你说等我们长大了你要娶我为妻?啊……林锦鸿,你到底在哪儿阿……”我趴在桥边的栏杆上,撕心裂肺的呐喊,周遭的人用异样的眼睛看着我,肯定认定了我是个疯子。
我仿佛用尽了身体里所有的力气,去呐喊去嘶吼,最后无力的瘫坐在桥上,周遭热闹依旧,为我独凉。
“沈如蓝,好了,我们回去吧!”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吓我一跳,苏青黎推着单车站在我身后,眼神依旧清凉,一扫昨夜的阴郁,宛如王子一样,除了没骑白马,不够白以外,勉强称得上是王子吧。
“你怎么会在这里!”刚才的嘶吼已经用力了我所有的力气,此时此刻连说话都显得费劲,声音嘶哑,喉痛痛得不得了。
“一路跟着你过来的。”
“你……”我瞪了他一眼,却再也说不出话。
“还死撑。”他弯下身子来拉我,力气大的惊人,果真是粗鲁的男人,他示意我上他的单车,可我左看右看都不知道我可以坐哪儿,后面又没有可坐的地方,难不成坐前面不成,他一骑车,就跟他来个亲密接触,我才不要。
“你还有力气走回去么?”他白了我一眼,好像在说我没救了,然后作势要推车走,冷酷的无法形容。
见他要走,我也一慌,拉住他的胳膊,屁颠屁颠的跑到车子前面撑着他的胳膊坐在了前面的扛上。
他邪魅一笑,骑上车将我载了回去。
一路上,我的脑袋紧靠在他的胸膛上,静静的听着他的十分有规律的心跳。
他见我一直不说话,就很好奇的问我,“你一个人走这里来不怕吗?”
我白了他一眼,明知道我声音哑了还跟我说话,把头偏向一边,不去理他。
他看了我一眼,“喂,说真的,我知道林锦鸿他们母子住的地方,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听到‘林锦鸿’三个字,我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下意识的抓住他的胳膊,带着仇恨的说:“你故意的是吧,怎么不早说。”
他瘪嘴,耸了耸肩膀,“你再抓住我的胳膊,估计我的胳膊就要废了。”
我拿开双手低头一看,果真,手臂上赫然成列了一排指甲的印记,有些出血的迹象,“对不起。”
回旅店的路仿佛走了很久很久,之后我们都没有说话,他不说,我也不敢问,就像当年,悄悄的注视了林锦鸿三年却不敢走过去说一句‘你好’一样。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刚走到旅店就下起了瓢泼大雨,我和苏青黎站在屋檐下,看着大雨,闻着强烈的泥土味,一股悲怆油然而生。
“或许是老天也在告诉你,不要再去找他了。”
“我从不信命,我信事在人为。”
“可事实上,他并不在这里。”他有些生气,转身走近了旅店,再也没有出来,我想他应该没有见过想我这种满身臭脾气又固执的人了。
这雨好像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试图伸手去抓落下的雨,伸出去的手立马就被打湿了,雨滴落在手掌,打得生疼,我一握紧,雨水就从我的掌纹中流走了。
老板娘走出来,把我拉进了旅店,“傻丫头,你要看雨可以坐在里面看嘛,外面泥土味重。是不是那臭小子欺负你了?”
“没有。”我一开口,眼泪就流了下来,内心情绪再也不能抑制,嚎啕大哭起来,我长大着嘴,把胃里的力气都用上了,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我拿手去擦,结果擦得一脸都是。
老板娘显然被吓了一跳,赶紧喊苏青黎拿纸巾过来,站在吧台里的苏青黎十分鄙夷的看着我,十分不情愿的拿了一大包没开封的纸巾过来,时隔多年,我仍然记得,那天下午苏青黎很郑重的对我说,“这世界上是不存在爱这回事的,所谓爱,不过是世人欺人自欺的借口,如同信拜佛可以发财一样,是迷信。”
不知道他高大的身躯里不知道是没有心还是只有流浪,一个丝毫没有悲悯之心的人不配谈爱这件事,我下定决心,倒要看看这个人,是真的冷血还是真的没有心,当时我就反驳他,“你是被人伤过了还是天生冷血?”
苏青黎当时脸色就变了,转身走了,不再理我。
次日,雨停了,不论我怎么求苏青黎,他都不肯带我去林锦鸿的家,也不愿意跟我说话,我才知道有时候男人比女人还小气。相比之下,我真的觉得林锦鸿比他好太多了。
好在我也不是愚笨的人,我找老板娘帮忙,左套右套总算套出了地址,老板娘给我画了一张简易的地图,并且告诉了我她的手机号码,让我有事儿就给她打电话,让我别怕。
看到地图我才明白,那天在绵远河大桥,我和林锦鸿的距离仅仅隔着一条河,他的家在那头,我在这头,永远隔了一江水。
我站在他家门前,看着红色的大铁门和周围的一圈向日葵,幻想着他住在这里的情景,会不会也像在旧屋一样,每天会准时起床给花浇水,然后搬个凳子坐在大门口,一坐就是一下午,有时会对花说一些悄悄话?亦或者,他会在庭院里放一张摇椅,躺在上面,耳朵里塞着耳机,晒着日光浴,安稳的睡上一觉。
林锦鸿像个提前步入老年的怪人,可是我仍旧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