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乐言的哥哥宋乐温,与沈思思同龄,比弟弟大了十岁。
按说也是青春正好的年纪,他却比同龄人看起来都要成熟很多。
外表当然得益于优良的遗传基因,与弟弟的外型所差无几,再配上阅历与无人可看破的心理,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斯文败类”的气质。
但眼神就暴露了心理年龄。与他说话的人如果不小心撞到眼神,一般都会心理咯噔一下:这样的眼睛里,到底是经历过多少事,才能这么沧桑?
事实上,他是个年轻又多金的医疗行业从业者:拥有多家私立医院,同时又在一所公立医院任副院长兼神经科主任医师。
从小没有见过父母,最亲近的人只有弟弟,和远在异国的叔叔。
叔叔算是他们兄弟俩的养父,听说是子承父业得到了一大笔遗产,由于家庭因素,只对医疗事业干兴趣,所以把大部分遗产都用在了投资医院以及医疗器械上。
一小部分投资在了慈善事业上,名义上有很多“孩子”。
医疗事业的雪球越滚越大,不得不让孩子们帮忙“分忧”。宋乐温是他最看重的孩子,所以他给了宋乐温很多资源,出国前更是把很多产业交给了他打理。
这些被叔叔的慈善事业救助的孩子们都住在郊外的一个别墅群里。
六个别墅散落在一片大大的草地上,周围围着高高的墙。
外面的人以为这里是富人区。里面的孩子,以为这里是整个世界。
总有孩子被送进来,也总有孩子在长大,开始叛逆。
宋乐温似乎没有叛逆的时候,人既聪明又长得漂亮,所以很是被看重。
但其他的孩子,比如宋乐言,就没有那么的“听话”,还总是想逃跑。这种情况的孩子,就会被叔叔时而小小的惩戒一番,比如关小黑屋,或者禁食几天。
更可怕的是,总有一些叔叔的朋友会过来这里,说是来陪孩子们玩。但每次都是叔叔挑选几个长得漂亮的,去陪他们玩。
这简直是宋乐言的“噩梦”,因为他长得最漂亮。所以即使他桀骜不驯,他屡次逃跑,他急了会咬人,每次也都会被选中。
表现的好,可以允许出门一次。表现不好,就是一顿毒打。
宋乐温有时也很矛盾,因为护着弟弟和听叔叔的话有时就是对立面。别人不能欺负弟弟,那当叔叔欺负弟弟的时候,是对还是错呢?
宋乐温想不通,就开始想办法,把叔叔惩罚孩子们的方式列举出来,按次序排列,把他认为最轻的惩罚排在第一位,然后依次加重。
注射迷幻镇静类药物就是排在第一位的,最轻的惩罚。首先,注射过后产生的效果和关小黑屋的效果差不多,可以安静的睡两天;其次,醒了之后,被注射者还会承受一些药物的副作用,比如说会变得格外听话很多天;最后,这个药物不会致人神经永久损伤,大概就跟头疼片一样的程度。
所以大概从十六岁开始,宋乐温就开始拿这种迷幻类药物救场。每当弟弟犯错,都会建议叔叔选择注射的方式进行惩罚。
叔叔几乎没有反对过:对他来说,听话就可以。
听话的宋乐温和不听话的宋乐言就这么一起度过了少年时代。宋乐温接过了叔叔手中越来越多的产业,而宋乐言从被叔叔控制,慢慢变成了被哥哥控制。
二十四岁的时候,宋乐温被允许走出别墅,拥有自己的房子、身份证、以及数额庞大的财产。他在走出来的时候,带出了宋乐言,他最爱的,十四岁的,淘气的弟弟。
弟弟依旧淘气,经常淘出圈。
最严重的一次从顶楼跳了下去,幸亏楼下安装了超大防护网。宋乐言用“金刚不坏之躯”砸弯了防护网,捡回了一条命。
之后的每年,宋乐言都要逃跑几次。
有时会铺垫很久,让哥哥放松警惕,然后借机说要出去散步,就跑了。
有时会出其不意,等哥哥正好进门的时候,撞倒哥哥逃出去。
但每次都会被轻易抓回来。
可能因为每次都是住酒店,哥哥随便一查信息,就现场拿人。
快十八岁生日这一次,宋乐言终于学聪明了。他先是装了两个月的好弟弟,又在哥哥生日那天,和哥哥喝酒,把哥哥灌倒,然后叽里咕噜就戴上口罩和墨镜出门了。
果然连老天都在帮他,让他遇见了一个在挑啤酒的漂亮姐姐。不要脸的黏上去之后,竟真的给了他一个藏身之地。
虽然还没过两天好日子就又被抓回来了。
宋乐温看着弟弟,眼神变的温柔又心疼。
他对着深度昏迷的弟弟自言自语:乐言,你什么时候,才能理解哥哥的苦心呢。说起来,我得感谢你那位小姐姐,如果她不是盯着我的脸一直看,又问我认不认识沈浩,我大概还不能猜到她和你会有联系。沈浩,你就不能换个名字吗,每次出去都用这个,也太好找了吧。
宋乐温给弟弟松了绑,轻轻的给一个一米八多的大男孩抱了起来,放回了卧室的床上。他给他盖好了被子,又温柔的摸了摸弟弟的脸,说:睡吧,醒了哥哥就在。
沈思思接下来的两个月都没见到沈浩,手机也联系不上。每天的心情就像一艘放缓的过山车,忽上忽下的,又不激烈。
她无法确认自己在沈浩心里的地位,却又总觉得自己的牵挂也有道理。
如果换做别人,也会同样生出担忧和期盼这样的情绪吧?不算是自作多情吧?
工作依旧不忙,周末照旧去房子那里,这周也一样。但沈思思这几天都不想回家,所以每天都自行加班到快十点才锁门下班,搞得公司门卫每天都已经开始睡迷糊了,还要给沈思思开门。
又是一个周五。
沈思思照旧计划回家收拾东西,准备去郊区房子那里,花得浇,鱼得喂。
沈思思下班后先到了小公寓,先收拾好东西,然后给父亲打了一个“例行问候电话”:“喂,爸,我下班到家了,你们吃了吗?”
“没呢,你妈正做饭呢,晚上做炸酱面。你呢,晚上吃什么?”
“我也没吃,我一会儿开车去蔚湖山庄,到了再看有什么吃的。”
“行,那你开车注意安全,挂了,你妈叫我了。”
“好……”好字后面还有五个字:好保重身体,不过那边已经挂了。
挂断的那一刻,她似乎听见了几年没和自己说过话的母亲喊了一句:“跟她废什么话,赶紧挂。”
哎,算了,这么多年,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