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眉梢,炭火熄滅,四周極其安靜。
藉著朦朧月色,寒千言快速將手伸進左染衣兜,可是左摸右摸,就是沒找到那玉手串。她又去摸兩邊的衣袖,卻也是空空如也。反覆確認都沒有後,她趕緊奔向左染的竹屋。
藉著窗口灑進的月光,寒千言一眼就看到了案上的劍和手串。
她大喜過望,急忙凌波微步過去。
正當手就要夠著手串時,耳邊清風颳過。
下一秒,手串已經被人奪走。
“寒姑娘,用這種方式取得手串,並非君子所為!”左染沉著聲音說道。
寒千言心虛,嘴上卻不饒人:“左先生,你假醉也並非君子所為!再說了,我本來就不是君子!”
趁著回話這檔口,她猛地抽出了案上的劍。
“對不住了!我必須拿到手串!”說罷,寒千言一劍劈了過去。
左染腰身迅速往後低下,急忙運氣,以腳尖為中心,旋轉飄逸了一圈,穩穩落在後頭,輕功當真了得。
見左染閃開,寒千言凌空躍起,揮劍而上。
說也奇怪,當劍在手,她腦海裡突然就出現了各種招式。卻見她那劍法純熟,招招凌厲,步步緊逼左染。
左染因無武器在手,只能不斷躲閃。他邊閃邊眯眼細看,看了會他便發現,寒千言的招術均是出自寒花宮。
不,不僅出自寒花宮,還出自他的義父燕珩!
左然心中更加篤定,寒千言就是找到義父的關鍵。
寒千言招式雖然不錯,耍起來如行雲流水,但因為速度和力度沒有完全恢復,加上記憶並不完整,她很快就感到吃力。
饒是如此,她還是拼盡全力,把左染逼到了牆角。
左染沒有還手,他只是任憑寒千言胡鬧。
鬧著鬧著,寒千言便看出了端倪,她收了劍怒喝道:“好啊,左染!你竟敢戲弄我!”
這是左染第一次聽她喚自己的名字,也是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她這個年紀該有的嬌羞,他心裡頭突然就踏實了許多。暗沉夜色裡,他難得地笑了笑。
寒千言卻累的滿頭是汗,她雙頰嬌紅氣喘如牛。
“好啊,你還笑話我!”
“寒姑娘,我勝之有愧,佔了你武力未恢復的便宜。”
寒千言白了他一眼,她恨恨道:“左染!總有一天,我會將你打敗,親手把手串拿回來的!”
左染並未答覆,他似乎在凝神聽著什麼。
被人這樣忽視,寒千言自尊受創,她惱羞成怒地喊道:“喂,左染!你這是在蔑視我嗎?”
她才剛喊完,人還沒回神,左染就突然飛過來,猛地將她撲倒。
左染護著她,在地上打了個滾,兩個人挨著平躺在地上。
“嗖”的一聲,箭矢狠狠紮在寒千言之前站著的竹梁,竹子被劈成兩半。
寒千言目瞪口呆地看著那箭矢,心都涼了半截。
剛剛,如若不是左染,那把箭插入的,該是她。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她想爬起來看個究竟,左染卻用手掌摁住她的背:“別動,別出聲!”
話剛說完,“嗖嗖嗖”,密集的箭矢從四面八方穿透而來,亂七八糟紮在各個地方。竹子空心,基本碎裂,屋子發出噼啪聲響。
好傢伙!
如果不是左染壓著她,她寒千言怕被射成篩糠子了。
“嘭”的一聲,窗外被人扔進什麼東西,砸在地上發出悶哼聲響。
“啪”、“啪”、“啪”,竹屋三面窗子依次被箭射落。竹屋形成密閉空間,緊接著,又是一波箭雨襲來。
寒千言嚇的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看來,這世界不好混,稍不留神小命就沒了。
左染貓著身子,凝神聽著外頭的動靜。
箭雨維持了一刻鐘才停,兩人還是沒敢出聲,都在小心翼翼暗中觀察著。
一波箭雨結束後,四周突然變得安靜,氣氛有些詭異。
寒千言鼻翼聞到一股腥臭味,耳邊也聽到了“嘶嘶”聲。
這聲音這氣味,讓她隱約想到了某種生物,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她頭靠近左染,害怕地問:“左……左染,你……有沒有聽到什麼特別的聲音?”
左染輕輕“嗯”了聲,卻還在側耳傾聽著外頭的動靜。
就在這個當口,外面突然又射來無數箭矢,箭頭上還燃著火。
“咻咻咻”箭頭全部嵌在竹子裡,乾柴烈火的,竹屋瞬間燃燒。
藉著火光,寒千言終於看清地上那團不明物體。
竟然是蛇!!!
在烈焰的烘烤下,那些蛇四處逃竄。
“啊啊啊啊啊!!!”
寒千言尖叫著從地上躍起,她不管不顧跳上了最近的凳子,口中哀嚎道:“救救救命啊!左染!是蛇!啊啊啊啊啊!”
不想,她從地上躍起,容易讓人發現目標。
果不其然,竹屋外“嗖嗖”射入兩枚飛鏢,直奔她腦門而來。
“寒千言小心!”
左染以閃電般的速度撿起地上的劍丟向飛鏢,他整個人也凌空而起。
“當”的一聲,利劍和飛鏢在寒千言面前幾公分處相撞,飛鏢跌落在地。
左染順勢抽回利劍,護在寒千言左右。
竹屋很快被點燃,火勢越來越大,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硫磺味。
地上的蛇開始變得暴躁,它們不再瘋狂逃竄,而是開始攻擊人。
看著那些張牙舞爪,不斷扭動攻擊的蛇,寒千言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生平最害怕蛇的她,嚇得臉色慘白,冷汗涔涔往下掉。相比起外面不斷而來的飛鏢,她更恐懼地上的那些生物。
眼看一條吐著信子的蛇瞄準了她,正直直朝她飛奔而來。
寒千言無助地只能大喊:“左染啊!左……左大俠!左……左大哥!左大爺!救命啊啊啊啊救命!”
情勢緊急,左染轉身持劍劈過。
飛躍而起的毒蛇,猛地被砍成兩半掉在地上,濺出的冷血瞬間甩在寒千言臉上,腥臭無比令人作嘔。
“啊啊啊啊!”寒千言簡直要哭了。
“寒千言,你快下來!”
左染無暇顧及她,他要打掉那些源源不斷的飛鏢,還得抽空砍地上的蛇。
寒千言看了眼滿地的蛇,她雙腿直打哆嗦,很不爭氣地閉上了眼睛。
“我不,啊啊啊啊,左染,好多蛇,我沒辦法下去!!”
飛鏢越來越多,全部衝著她而去,左染心中焦急:“你再不下來,就要命喪這裡了!”
這麼一提醒,寒千言只能哀哀地從凳子上下來。饒是做了千重萬重心理建設,腳尖才剛碰到地,她就受不了了。
不行!沒辦法啊!
左染還在劈蛇,她抓著空隙,整個人就躍到了他身上。她像個樹懶一樣雙腿勾住左染,頭不爭氣地埋在他懷裡。
“對不起啊,左染,我做不到啊!!!我腿真的抖!”
生平第一次被人這樣抱住,左染頗感不適,他的臉立馬就紅了。眼瞧著飛鏢沒有停下,他只能任由她抱著,自己騰出雙手應戰。
可,終究抱著個活人,再怎麼武力高強,也有點疲於應付了。
混戰了很久,左染終於將蛇砍完。
他低聲對寒千言說道:“寒姑娘!蛇已經被我砍完了,你可以下來了!”
寒千言趴在他肩膀,她眯著雙眼怯怯地看了下。
只見地上都是斷成兩半的蛇,畫面極其血腥。左染武功果然厲害,那些蛇,條條都是七寸被斬。沒了頭的蛇身還在扭曲猙獰,十分詭異!
寒千言剛想鬆口氣,她正要下來,眼尖的她又瞄見不遠處還有個袋子,裡頭還動的厲害。她凝神細看,倒吸一口涼氣!
袋子裡都是蛇!!
滿滿一袋都是!!
那些兇猛的蛇不斷掙扎,相互攻擊,團在一起說不出的詭異。
“啊啊啊啊!”
寒千言嚇的又尖叫起來,她復又把頭埋進左染胸膛
“左染!你個糟老頭子騙人的很!”
她這鬼叫鬼叫的,左染著實無奈。他這才發現,竹屋不知什麼時候被人劈了個缺口。怪不得那些蛇永遠也砍不完,原來是源源不斷被送進來。
聞到空氣中的刺鼻異味,他才恍然。原本該冬眠的蛇,攻擊性如此之強,是硫磺導致的。
火勢越來越大,房梁不斷坍塌掉下,再不出去竹屋更危險。
左然凝神想了下,敵人在暗他們在明,寒千言又那麼怕蛇,為今之計只能逃了。
他好言相勸:“寒千言,你趕緊下來,再不下來,我們得死在這裡!”
寒千言沒有抬頭的打算:“我不!!打死我也不!”
左染無奈,只能強行把她推開。
哪知,寒千言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死死箍住就是不鬆手。
左染臉都綠了,他只能唉嘆一聲,抱著她往竹床飛去。
“寒姑娘,我不騙你!這個地方暫時沒有蛇。你得下來,不然我們真的要葬身在這裡。”左染焦急地哄道。
“我們時間不多了!等會屋子坍塌了,誰都逃不出去!”
其實,寒千言明白左染說的是對的,但她確實怕蛇怕的要死,她無法面對那心底最深處的恐懼。
可是,再不下來,真的會死在這裡吧?
不行!她還得回去找安安的!絕不能白白死在這裡!
她嘟了嘟嘴躍下,幸好,毒蛇還沒入侵到這邊。
見她下來,左染一腳將床踢到屋子中央。他迅速將劍刺向竹地板,很快就劈出個洞口。
他抬頭看向她:“寒姑娘,我們得下去,你可以嗎?”
見到洞口下面一汪碧水,寒千言這才想起,左染的房間確實在深潭中央,她馬上點了點頭。
“好!你到了水裡緊跟著我!”左染說著,便扶她扎入洞口。
深秋水裡冰涼,寒千言忍不住哆嗦了下,可怎麼也比面對那些陰冷的蛇要好。
見她適應了,左染也準備下去。
就在這個檔口,上方房梁突然坍塌,直直砸在他背上。
左染悶哼一聲,卻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他帶著寒千言往水深處泅去。
兩人剛泅到水車旁,竹屋“嘭”的一聲坍塌,濺起無數水花。
埋伏在四處的黑影相繼聚攏在潭邊。
天鷹教少主秦天虎看著未燃燒殆盡的竹子,滿臉寫滿不屑:“什麼寒花宮護.法,不過如此!”
他轉身對著那些跟班說道:“你們給爺睜大狗眼看看!本少主今日是如何滅了寒花宮護.法的,哈哈哈哈!”
“少主英武!”
底下諂媚之人相繼半跪恭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