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在纽约。”视频中的李光伟说:“我在每一个走过的地方都留下了你的名字。”
他把镜头拉近,那涂鸦墙上,用黑色油漆笔写着“光硕”。
那是她给他们未来孩子的名字。
“我真的好想你。”
李光伟在视频中苦笑了一下,“但我要为我们的未来做打算,我现在在艾克公司打杂,总有一天会自己编曲,会出名,我要在这里落户口,我要把你和孩子都接到这里来,我们一家永远在一起不分开。”
许硕看到这里,眼睛不由得湿润了。
一个星期前,她送行他到机场,李光伟一个七尺大男儿哭的稀里哗啦,他跪到地上向许硕承诺,自己一定会成功,一定会回来,一定会给她一个家。
她看到他现在过得很好心头是暖的,视频中的李光伟把胡子剃了,把头发也修剪整齐了,他穿着合身的西装,眼睛里仍闪着初见时的光。
他看起来过的很好。
“我也很想你。”许硕回复道,并把李光伟发来的视频添加到收藏。
他们在一年前的冬天相识
·····
地铁里欢腾着的是宋冬野的《董小姐》,一把吉他一个谱架,他浓密的卷发遮住了眼睛,脚摆动数着节拍,那透彻的声音穿透灵魂,可惜无人驻足停下。
“我不是卖唱的。”
他停下拨弦的动作,抬头看着这个被大围巾包的只剩两个圆溜溜眼珠子的女生。
许硕尴尬的停住了放钱的动作,眼睛里透着傻气的笑:“那我····给你买瓶水?”
地铁站内温度远远高于外面,许硕拎两盒从德克士买来的皮蛋瘦肉粥匆匆赶来,看见那男人还在时,露出了会心的笑。
“给你。”
她笑着把其中一份递过去,丝毫不顾及那男人看智障似的眼神,硬塞到人家手里后,开心的坐到了他身边,一脸幸福的笑。那男人盯着手里的粥看了一会,也低头笑起来。
“我叫李光伟。”
“我叫许硕。”
地铁站内火爆的音乐让温度也逐渐火热起来,许硕和俄罗斯流浪女孩挽手转圈,和过往的路人手拉手跳双人舞,周围的人都和谐的伴着音乐,有节奏地用手打着节拍。
她把围巾取掉坐到李光伟旁边,“这真像梦。”
“这就是我们的生活。”
他笑着唱出一串俄文歌曲,许硕听不明白。
⋯⋯
收起思绪,她坐在仓库间里把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她开始憧他们未来的生活,她想去找她,想待在他身边,想听他弹吉他唱歌给自己,想和他打闹,想他用胡子扎自己的感觉,想念他的一切,他的所有,这可能就是理想的幸福吧。
*
“他要是真的想跟你在一起就不会想着跑到什么美国。”
郝琳琳(第十五章出现过)将虾滑塞到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在本地找个工作多好!还得跑国外去,十分可疑。”
许硕仍沉浸在喜悦之中,自动屏蔽了郝琳琳的话,她美滋滋的说道:“我准备等国庆去找他,给他一个惊喜!”
“希望他给你的不是惊吓。”郝琳琳回应道。
另一个室友乔栗见机,忙把一坨白花花的东西夹到郝琳琳碗里,并说:“琳琳今天的脑花真好吃,你多吃点。”
郝琳琳答:“你骂谁没脑子呢。”
乔栗幽幽开口道:“骆多。”
名为骆多的女生,夹脑花的手滑了滑······
*
翌日早晨
“许硕有人找你。”
在前台收银的女生冲后厨的许硕喊道。
她放下手中炸薯条的夹子,洗了下手,急忙出去,环视了一圈,没发现一个眼熟的人。
“谁找我?”
许硕问向前台收银的女生。
“楼上呢。”
女生指了指楼上,又凑近许硕耳边,小声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隐藏身份啊?”
“你神经病啊。”
许硕笑着玩闹般打了下女生的屁股,然后一本正经道:“其实我是亿万富翁的女儿,来打工是为了体验生活。”
“你比我还神经。”
女生拍了下许硕的肩,又对她说:“楼上的好像是黑社会的,你小心的,用不用报警啊?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应该没有吧。”许硕想了想,“我先上去看看。你帮我看下后厨的薯条。”
从侧边的楼梯上去,发现真有一群纹着青龙花臂的人。
人高马大,凶神恶煞,五大三粗。清一色花红柳绿夜的装扮。
不由得生怯:“您好,请问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你就是许硕?”
为首一个较斯文的男人问道,见许硕点了点头后,摊开夹在腋下的黑皮本,念道:“2018年2月26号,以你为担保人的李光伟借了我们两千块钱,三月底又借了三千,五月初又借了一万,把前两个月的五千加利息给还了,这个月初,就是前两个星期,这个月的5号,他又借了两万,前前后后加起来总共是三万块钱,加上利息总共是三万五。”
许硕脸上的表情逐渐恍惚,她拿出手机拨打着李光伟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sorry······”
“别打了。”
那较为斯文的男人把账本收好,说:“我们要是能找得到他,就不会来找你了。”
“我从没有给他做过任何担保。”她说,手紧紧的抓住了衣角。
“这是你的身份证复印件吧。”
他招呼同行的男人,拿来一个文档袋,从里面抽出一张印有她证件信息的a4纸,“还有,许小姐,这是你的签字跟手印吧。”
那男人慢条斯理,缓缓开口道:“我们这还有一张您的照片跟视频用不用发给你?”
她仔仔细细的核对着复印件上的信息,41113······身份证是她的,手机震动收到条彩信,她看到后瞳孔不自主放大,只觉得浑身如触电般发麻。
那是张她全身裸露,举着身份证站立的照片。
“这些东西你都是从哪弄的!”
她歇斯底里,裸照!身份证!电话停机!失踪!三万五!
这些信息一下子充斥着她的脑子。她的神经,她的心脏。她感到胸口沉闷,喉咙一阵发紧,她扶住旁边的桌子。
“你先别激动。我们是文明催债。”那斯男子平静的说道:“这些信息都是李光伟按流程提交给我们的,中间没有任何强迫或者非法手段。我们还有视频为证,陈四,发给许小姐。”
她点开那段视频,那是她与李光伟的誓言,他说一句,她跟一句。视频中的两人,脸上是带着笑容的。
⋯⋯
”我宣誓,我愿意跟从许硕小姐。“
”我愿意跟从李光伟先生。“
”不论贫贱富贵,都与她(他)在一起,一起承担任何风雨,有钱一起花,有债一起还,没有胁迫,没有强迫,都是自愿的。“
⋯⋯
原来,那些看似美好的誓言,只是一段李光伟为了借钱的声明,原来全都是设计好的。
*
今天预报的是多云,祝星站在交通路口等着红灯,一辆糖烟灰色宝马I8冲她嘀嘀按着喇叭,她刚想骂街“有车了不起啊!”
还没出口,李茜的头就从窗户探了出来:“祝星,快点上车。”
“得儿驾。”
祝星发出赶牛的起架声,小跑过去,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李茜是在高考后报的驾校,仅用了三个月,就成功拿到了驾照。
她当时邀请祝星跟她一起,但祝星却拒绝了,她拒绝的理由是:“我是坐车的命,哪像你,一脸苦命相。”
为这事,李茜还专门找了个看相的大师,大师说她面“吉”不“凶”
“豆芽!我们来啦!”
“冲冲冲!”
李茜说着,脚踩油门,轰了出去。
她开的野多了,不像一般女人,一上路就被骂“坑爹的女司机”。
路上的气氛是欢愉的,她们单曲循环着Jony j跟满舒克的《Lost》她们俩今晚要开车去看他们的演唱会。
李茜把音响开的老大,她们笑着跟唱,车开到高速上,一路顺风。
·······
太多情的便利店
门开着没法藏
我知道也许有一天我也会为了谁打烊
但不是现在我像是掉拍没卡上
我盼着那天可以早点来却总是鬼打墙
你总是盘旋在我脑海里面
想跟你缠绵一直到路灯熄灭
你在我身边说可以放弃体面
我装没听见还越来越没底线
(选自《Lost》)
······
*
“我在说他是个骗子你非不听!现在好了吧!人家睡完跑了吧!还tm给你留了一万块钱的房租等着你还!还挣钱养你!你养他吧!养空气啊养!”
郝琳琳骂骂咧咧的说完,空气降到了冰点。
骆多和乔栗紧挨着许硕坐着。
许硕脸上还挂着刚哭过的痕迹。
她们都大气不喘,直到许硕自嘲地冷笑起来,她冷眼望着郝琳琳:“这钱让你还了么?我乐意我愿意!自己那点破事还理不清!还管别人!地包天都没你管的宽!”
骆多扯扯她的衣服,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我管的宽······他妈的要是不认识你谁管你啊!”
郝琳琳冷笑了一声,“就当我多管闲事自作多情了,那好,我去处理我的破事了!你们继续坐着慢慢哭吧!”
她拿起自己的大衣,摔门而去。
“砰”一声后,宿舍都清净了。
许硕用手掩面啜泣起来,她说:“我也不想说那样的话的······我就是太生气了。”
*
“不要害羞哦,跟大家打个招呼好不好。”
Jonyj语气温柔,在台上招呼一个女生上来:“我从来没有,我以前在电影的故事看别人求婚,我一直想说,如果我自己,轮到我的时候该怎么样,我也不知道该跟你说什么·····我是一个脾气很暴躁的人,但我也可以是一个很乖的人,就是有一个小问题想问你,嫁给我吗?老子爱你。”
他在舞台上单膝下跪并为女友戴上了戒指,舞台下尖叫声一片,角落里的祝星已经泪流满面,眼泪哭花了她的睫毛·······
“我要打电话给李贺。”
演唱会散场,她和李茜肩并肩在马路上走着,这个点,马路边上有很多拿着应援棒或者横幅的人,他们三两成群,潮男潮女商量着进行下一场。
李茜冷静的开口:“你跟他说什么?说你喜欢他说你暗恋了他三年?说你看了Jony j的求婚心血来潮?”
街边停放的糖烟灰色宝马I8前,几个穿着性感潮流的辣妹在车前摆弄着姿势开着闪光灯拍照。
李茜摁一下手中的车钥匙,车灯忽然的闪烁,让正在拍照的几人冷不丁吓了一跳。
她们转过身去,身后的李茜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脸上不爽且拽拽的表情像是在说:这辆车是老娘的,快滚。
辣妹略带尴尬的离开,临行前还和同伴暗暗道:”艹,尴尬死了。”
“就是,有车了不起啊,看她那样子也是个狐狸精。”
“谢谢夸奖。”李茜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她一直认为,狐狸精是形容那种漂亮魅惑的女人,她觉得这是一个夸奖词。
车子发动,气缸低沉的嗡鸣的的声,顿时吸引了街上众多人的目光。
“祝星,你别自我感动了!他喜不喜欢你这还不明显么!”
李茜冷冷开口道,“就算你告诉他你暗恋了他6年7年跟Jonyj一样八年!他该不喜欢你还是不喜欢你!该拒绝你还是拒绝你!”
祝星瞬间不说话了,在前一阵子,她错觉李贺可能喜欢她,但经过同学会那一晚后,她又不确定了。
车往回开,她明天还要继续上班,还要继续面对李贺。
*
早上
骆多在店里百无聊赖的坐着,微信叮咚声提醒她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是郝琳琳,她转了五千块钱给她,并发了段语音:“给许硕的,别说是我给的,我可不想当那地包天。”
骆多被她生闷气,阴阳怪气的语气逗笑,大家彼此都还是在乎对方的,不管嘴上说的有多么倔强。
等她回到寝室时,许硕在床上躺着,她两只眼睛肿的很大,鼻头是红红的,胸口处还有曾经激情的痕迹。
骆多坐到床边,轻声说:“琳琳我们给你兑了一万块钱,你·····”
“你可怜谁呢!”
她忽然一语让骆多顿时说不出话来,质问的凝视让人感到极其不适,放钱的动作也僵在了半空。
“谁用的着你可怜啊!你才是可悲的那个人。”
她恶狠狠且平静的说。
寝室安静的氛围让骆多不由生出一丝寒意,那压抑的气氛让人头顶发毛,她把钱放下起身准备离开,许硕突然抓住了她,刚才那冷漠的神情顿时不见,又是满眼的泪花,她哑着喉咙对骆多说:“对不起,骆多,我··我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她语无伦次,骆多坐下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没事,都没事,有我们呢。”